“李大哥,别淌浑。”她转向蔡氏说:“李大哥每晚都找我姥爷聊天,哪能带狗教它咬你弟弟?”
“放屁,”蔡氏重重啐:“要不你说说,他一个猎,放着山林不跑,跑我们村里打探阿重的消息什么?”
李大说:“谁打探那阉货的消息?我卖货!”
蔡氏听到“阉货”两字,想到蔡重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可怜相,拍手哭:“啊呀,杀千刀的,害死人还看殡呐。原婉然,你这个破烂货黑心,阿重死了,你就称心如意了。”
原婉然见蔡氏失了理智,逮谁便泼谁脏,原本满心嫌恶,突然灵光一闪,心脏急。
她问:“嫂嫂,拿贼拿赃,你说我谋害蔡重,可我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没凭没据,你不能冤枉好人。”
蔡氏认定原婉然害她老蔡家绝后,对方居然装无辜不认账,还自称“好人”,顿时火气冲天。
“就凭你讨厌阿重黏着你,害死他,你就清净了!”蔡氏咆哮:“从前在原家,每次阿重来找你说话,你就绷着脸;略挨近你些,你就远远跑开。破货,贱烂肉不识抬举!――对了,对了,阿重几次上韩家,你全放狗赶他走,这就是铁证!你能放狗赶人,自然也能放狗咬人。”
天光彷佛骤然大亮,亮得刺,原婉然眶涌上一阵湿。她压制泪意,环视在场诸人。“各位听明白了吗?”
众人没吭声,或急或缓,或轻或重。
蔡氏愣了愣,惊觉自己说漏嘴,把自己给卖了。
原智勇面灰败,不觉松开圈住妻蔡氏的手。
他们夫妻俩苛待原婉然,但对外人客气,乡里间名声还过得去,今天起,怕要完了。
这年女人家名节重如命,平日吵架,谁诋毁谁名节,若无实据,诋毁的人要遭到乡里十分非议。这回他们夫妻俩诬赖人清白,诬赖的还是自家亲妹,以后旁人要怎么说他们夫妇俩?
原智勇在肚哭嚎起来,爹啊,娘啊,你们嘛留受气包祸害我?一落草就把这妹比照其他女娃,或送人,或扔粪坑,不好吗?
忽然谁拍拍他肩,“聊什么呢,这么闹?”
原智勇正愁烦悲愤,转臭脸说:“聊你大爷……”说时,对上一双琥珀眸。
那双浅眸似笑非笑,神慵懒,却不减盯着你时的脉脉,深邃专注。这般波虽则动人,又透一邪气坏劲儿,野闪烁,分明不能被轻易收服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