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妈妈生的孩；妈妈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她的结晶。

        “所以去年的冬天对我来说，很漫长。那座欧洲小城因为经济发达，圣诞节后假期无限自动延长了似的，几乎没有店铺开张，我走到哪里都是类似的景致，我没等到过节就转大巴离开这座城市，搭火车去意大利找我小爷爷家的七堂姑了，就是家门花园有两亩地的那位七堂姑。”孟兰涧说到这儿停顿片刻，面上不再是心有戚戚的神，“其实反倒是跟这些远亲相起来，我最自在，他们不会要教我一些人生理，也不会盲目夸赞我的勇敢独立，他们只关心我今天要去哪里玩，明天想吃什么，写生的画笔够不够……还有我十三表哥李郢，他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他是我爷爷最疼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们一家很早就搬去冰岛，我小郢哥每次在冰岛见到我都骗我说我在吃鲸鱼肉，我从小被他吓唬到大，却依旧每次都会被他骗到。”

        崇明睁睁看着她的泪落，他的早已酸涩得吞咽津都夹杂了一丝痛楚，他安静听兰涧把话说完，才伸手去

        “但小郢哥也是对我最好的哥哥，我们久久才见一次面，有时是两三年，有时是四五年，他在给我写的信和明信片里，都会跟我说，孟兰涧你可是你爷爷最喜的孙女，是我们孟家的掌上明珠，你要好好自己。”

        孟兰涧这才明白，父母孩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父母除了自己之外最的人不一定要是自己的孩。

        “二叔和我爸年纪差不多，他们俩小时候总是打架争。但是长大了就他俩最亲厚。我以前觉得二叔对我最好了，每年过年都会送我很贵的巧克力、很厚的红包，直到有一年二叔的车上有一份一样的巧克力和一份一样厚的红包，他说那不是给我的，而是要给他区长的那位朋友的女儿的。我才发现，他对我和对孟颀孟旸，对其他所有小孩，都一样。我不是他的孩，也不会被他当成自己的小孩。”

        懂得恩的孩总是柔善良，细腻得像一团绵绵的布丁糕，就连别人拿叉扎她一，那些骇人的孔都会被她慢吞吞地自我收，消失不见。这种变相的耗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规范着她，她成为一个宽容大度，不喜节外生枝的大人。

        “其实啊，我本来打算去欧洲那座小城找二叔度假过完节的，二叔没有成家，他独自住在一座红砖小屋里，屋前就是他的园。但是冬天藤都枯败了，我每天从二楼打开窗看到那样的画面，心也无法多云转晴。”

变成家庭聚会。在很小的时候，被各种佣人和亲戚照顾着的孟兰涧是没有这种意识的，但外婆过世后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她认知到自己被隔离在父母之外的意识越来越烈，他们给予她陪伴与，却始终无法将她列首要选择。

        这样的况也并无不合理之，但这就让孟兰涧养成了很容易放大别人对她的好意的习惯，她对所有外来的帮助都当作是种额外的馈赠，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就连父母对她的好，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她才会在其他家人都规劝她、要她跟害她伤心的妈妈和解时，选择低。不是她必须这么，而是她被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拉扯寒了心，宁愿是她退让，换取自己的问心无愧。

        “后来每次只要小郢哥惹我生气到我想跟他断绝关系时，我一想起这段话，就舍不得跟他绝交了。”

        孟兰涧也曾一度寄希望于没有后代的二叔，可以将她当成自己的孩来对待。

        兰涧说到这儿，泪珠终于掉到了纸巾，沁透了雪白的纤维，渗到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