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是个男生，华裔ABC典型打扮，但普通话说得非常好，甚至有dian北京味儿：“宁老师您好，gan谢您的jing1彩演讲。我的问题可能有dian尖锐，您不想回答的也没关系。我想问的是，您的演讲途中引用了非常多《尚书》的文本，包括您前两本书，《万bang协和》和《同归于治》，都是chu自《尚书》的。但是《尚书》里有一个非常qiang烈的倾向，那就是里面谈论‘万bang’啊‘四方’啊，常常有一个居gao临xia的态度，甚至直接称呼他们为‘蛮夷’。我想知dao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这个‘和’是不是首先就有某种‘天朝上国’或者‘柔远能迩’的不平等的se彩？”
瞿明克一愣，而后冷冷地扫了男生一yan。
宁昭同等问题从音响里翻译chu来，回答dao：“柔远能迩没问题，但天朝上国就有些不对了。首先，有一个问题我要提前表明，我是湖北人，湖北在先秦时候属于楚地，‘我蛮夷也’，所以我也是蛮夷。”
听懂的都哄笑了几声。
“华夷问题是个nei涵很丰富的zi论域，我说zi论域是因为它的确和我谈论的东西息息相关，但我在此要澄清一个问题：‘治世不一dao，便国不法古’。我从来没有说要继承儒学的全盘ti系，甚至于我一直用的是‘中国古代思想’作为指代，”宁昭同对上韩非的目光，微微一笑，“‘普世lun理’，‘普遍’永远是一个值得警惕的概念，于是‘去其糟粕取其jing1华’才是正确的jin路。当然，它听起来实在太教条了且太中国了，即便永远不会错，我们从中也得不到更多的东西。”
约翰哑着嗓zi笑了两声。
“所以，我们要凭持着理智的诚实，抛弃掉那些自傲的东西，我们相信‘平等’作为普世价值的意义所在。我们当然可以有文化的自豪gan，或者说落于个ti，我们就应该要有担负天xia的主ti意识，要有天xia之治在我一shen的自信。不过，即使从儒家的底层逻辑来说，世界于我从来不是纯粹他xing的，”她换了条支撑tui，“我和他人的关系是主ti间xing的，国与国这‘万bang’之间同样如此。‘和’的nei涵是ruanxing的dao德力量，所以‘柔远能迩’，‘天xia归心’，而非将一方的观念加诸所有人，而文化的自信也来自于此。当然，说到这里，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拿去问第一世界。”
尾句一chu，众人笑得更放肆了，瞿明克微微ting直了背脊，心说这还差不多。
“最后一个问题。”系主任示意。
宁昭同随意dian了一xia，一个个zi很gao的白男，dai着黑框yan镜，说一kou英式英语：“宁，你好，我来自lun敦，是一名政治学领域的博士研究生。我的问题是，你和中国官方的关系如此紧密，你如何保证你的研究ju有客观xing，而不是为中国的意识形态霸权铸造长城？”
“wow！”
全场哗然。
这问题可比之前那个尖锐得多了。
诸多打量的目光投过来，沈平莛却毫无意动，甚至han着一dian笑，偏tou跟韩非说了两句什么。
宁昭同xi了一kou气，而后带了dian玩笑意味：“你这个问题……首先，我不认同你说我和中国官方联系紧密，当然，有一位姓沈的先生一直试图抢夺我可ai的女儿，我为此非常担忧和愤怒。其次，你说客观xing，我想问哪位敢说自己的研究是纯粹客观的？”
抢夺女儿？
众人又看沈平莛，而沈平莛看向宁瓅，宁瓅在韩非手边拱了一xia，认真dao：“妈妈不会真担心我被婷婷抢走吧？”
小姑娘一脸正经的说这种话，瞿明克都没憋住，nie着鼻梁笑了chu来。
英国男人拿过话筒，补充：“我觉得你偷换概念了。”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在这一dian上的确是个康德主义者，我相信纯粹的客观xing只能来源于纯粹的主观xing，”宁昭同笑了笑，“至于你说的，我在为‘中国的意识形态霸权铸造长城’，就我看来实在是太荒谬了。”
荒谬，这是这位女士在今天上午用过最严重的一个词。
“我喜huan上她了，巴泽尔，”瓦lun丁gan叹dao，“她竟然是一位优雅的康德主义者，我没办法不喜huan她。”
“她还跟你一样喜huan巴赫，”巴泽尔yan睛都黏在她shen上了，在瓦lun丁喜形于se的时候又补了一句，“但她偶尔会看拜仁的比赛，同时很喜huan俄罗斯文化。”
瓦lun丁一噎：“……哦，人真是复杂的存在。但你放心，巴泽尔，你的父亲会理智看待一切的。”
lei娜不赞同地看着丈夫：“请听完宁的发言再说话。”
但宁昭同没有再长篇大论地说什么，只是很和气地笑了笑，对英国男人说了段相当隐晦的话：“如果一些私交能到达您说的程度，那这样的影响就不是一个哲学或者政治学的问题，而是一个法律问题。”
英国男人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但时间已经快到12dian了，系主任上来宣布讲座结束，全场掌声如雷。
宁昭同把剩xia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