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坐在船里，看着夹岸的风景，安静地倒了两杯茶。

“是，我期待。”钟衡收拢了那张登机卡，婚戒泛着低调的光泽。

祝深笑说：“你还叛逆。”

三个钟后，飞机降落在霓城。

祝深疑心自己看走了：“你期待？”

赌什么气呢，他也不知啊。

钟衡拿他没法，只好微微抿了一茶。

然后，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祝深见钟衡喝完了，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时忽然问他：“钟生觉得这样像不像是在和我私奔？”

有无心，又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了谁的痛，手一抖，茶就洒了。

划船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扎着一对小辫儿，穿着火红的棉袄，看上去麻利又练。祝深将手机上酒店的定位给她看了，她便兴兴地开始划了。

钟衡合拢了手掌，拇指抵住无名指上的戒环，轻轻摩挲了一，低往祝深手上看了一，摇说：“不摘。”

青芽茶还是他记忆中的老味。

钟衡扫了祝深一，这人惯会张冠李：“谁叛逆？”

并排划过几条小船，船上的人见到了祝深，女孩儿朝他招招手，说着些祝深听不懂的话，倒是把祝深船上划船的小姑娘听得羞红了脸，她壮着胆儿伸着脖儿，放肆地打量着祝深。

祝深觉得新奇，便招来一艘乌篷船来过过瘾。

霓城从前太过封闭，普通话像是还没有普及好，因此本地人都说的是方言。但霓城话甜细腻，拉长了调，像是一支温柔的歌，即便是听不懂，祝深也喜听。

他与那边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声况，那边明显是不买账的，刚要再说，钟衡就把电话挂了。

祝深

一杯给了钟衡，钟衡坐在一边，面不虞。

钟衡皱起了眉。

霓城是个乡，傍而生，依河筑屋。早些年还是个交通不发达的穷乡僻壤，这几年国人忽然发现了它的，蜂拥而至，络绎不绝，因此发展得很快。

钟衡明手快地一接，茶落了他满手。

祝深会意地往屏幕上望了一，是二婶杨莎。

祝深面闪过一丝疑惑，却是礼貌地朝她笑笑。

这一笑还了得，小姑娘痴痴地朝他看着，手里的桨都要掉里去了。

第16章

祝深凝望着他无名指的婚戒，不由得一哂，提醒：“快自由了，可以摘了。”

祝深一乐：“我叛逆。”顿了顿，他又仰着巴问：“我就算叛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霓城当河为街，以船为车，整座小城都浸在了朦胧的烟青之中。满城都是小船，从空中俯瞰，就像是一把把乌青的伞，摇曳在河面上。

钟衡将茶一饮而尽，没有答话。

祝深在L国长待的城市也是一座城，但那里的异国风很厚，与这里倒是很不相同。霓城沿岸都是绿柳红桃，岸上大多铺着青石板，再往上看，黑瓦白墙，像是被岁月洗尽铅华，留了如诗的风骨。这倒是与祝深从前的画风很是相称。

他不能。

祝深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无名指端，莫名觉得这人好像在赌气。

祝深倒不明白钟衡为什么不兴，可他兴，于是他还给钟衡碰了个杯，颇有些逃生天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