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因为……”曾桥语。

曾桥握着他的手一震。

“不对自己说谎的人是最厉害的。”姥爷把遮阳帽扣到她的小脸上，“只要还没对自己说谎，一切都还不算糟糕。”

“我还没对你好，你怎么可以先离开。”

“因为自责对吗？”柯元迟的手一遍遍抚摸她的发尾，“你觉得他的死和你和我们有关。”

被传来震动，她难免恼怒，转看他，“你笑什么？”

接到他意外去世的消息，曾桥冒荒谬的想法，也许这是在惩罚她，老天在惩罚她对自己最亲的人都会欺骗。

“……傻姑娘，”柯元迟轻笑，“不会的。”

那样汁丰满甘甜的樱桃再也没吃过，清澈漂亮的大湖再也没见过，随着自己的年岁增长，姥爷则逐步衰老。人一老，就很容易从生活里被遗忘。曾桥忙着去长大，前面的未知比过去的回忆更引她。姥爷搬去和舅舅同住，路程变远，一周两次的见面延伸到一年几次，后来老人跑不动了，变成了每年节团聚时的一面。姥爷在她心里不再重要，因为和柯元迟的关系欺骗他时，她也只是手颤抖地更厉害了一。

她可以对所有人说谎，但她真的无法对自己说谎。

只能依靠各路老朋友去到找零活。

万一，他也突然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怎么办。

“才没有……”脸埋在被里，她得以不会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表，“实际上我好害怕。万一你也个什么意外，我怎么办。”

他看着她一会儿，表忽又变得严肃

“你长大了桥桥。”他又说了一次，很轻，在杂乱的声音背景里显得像没有基的浮萍，“今天发生的事，足够你七想八想很多回了。但后来听护士说，你从到尾都很镇定。作为哥哥，真的是又开心，好像又不太开心。总觉得你还会依靠我一辈。就像当年，明明厌恨我把你拖向这一步，害得姥爷去世，可本放不开抓住我的手，哭了又哭的。”

来的路上，她想，就算之后会有数不清的惩罚，她也认了。所有的一切，本没有前这个人更重要。

“其实……不瞒你说，我当时也有这么想过。姥爷那么朗，怎么会说走就走，倒像是因为打破了某种禁忌关系而降的诅咒一样。不过，和你不一样的是，这个念只是在我心里绕了几圈就散了。就算是惩罚又怎么样，已经都到这一步了。能收手压抑自己心的话，我本不可能会让事态走到这一步。只是……我拿你毫无办法。”柯元迟的笑声听起来很无奈。

她有什么脸去见他最后一面。

“万一呢。姥爷也是突然倒的，万一有遗传呢……楼梯看着不，可万一只是凑巧，一个寸劲儿之间怎么办？”

“兴啊。”柯元迟嘴边的弧度划得更大，“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真心话。”

她有多努力控制自己的颤抖和大脑一阵阵的空白，平复着呼播急救电话。要不是邻居听见巨响跑门外，搭了把手，曾桥都不知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