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

        季小梦蹙眉，“你并不比他差。”

        月落。

        她刚答应过他，待到来年季，她可以带他去城市里转一转。她想好了的，弟弟还那么小，他不该因为父母的心结而永远困于野外，他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

        柯航望着那片海，忽然说：“小的时候，我恨过宋晚星。”

        也许、也许如他描绘的那样，去万洲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季小梦想说自己不需要被拯救，但当有人用这样执着而定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次次走到她面前来时，一都不动容也是不可能的。

        “抱歉。”季小梦张，才觉得自己嗓音沙哑，“等这件事结束了，也许我可以试着你说的，走你所说的那条路，但……如果在废城时，不是陆生找到我，我已经跟杀死小秋的仇人同归于尽。我不可以中途背叛他们，哪怕他们愿意让我离开。这是我的原则。”

        柯航走到她旁，跟她并肩站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的大海。

        到那个时候她会怎么样呢？也许送弟弟去上学，她没有学历，但可以去万洲或者类似的地方给她赚学费。她也许会跟他们成为朋友。

        “我抓不住你。”柯航如实回答。

        雨丝飘摇，两人无声对峙。

        季小梦也说不清那种觉，只是觉得很安心。

        “所以你不需要到抱歉。”

        “如果不是废城案，你不会走上这条路。而特调局存在的意义，不是让受害者家属到抱歉，而是阻止类似的事件继续发生。”

        季小梦听着他的话，脑海中浮现废城的场景。小小的少年笑得没心没肺，他快乐地跟自己挥着手，说要去找那个从城里来的脾气古怪又臭屁，但是很会讲故事的厉害大哥哥玩耍。

        黑夜中的大海深沉可怕，那无边的黑暗和海浪的怒嚎，仿佛会把人吞没。可尽这样，尽雨还在，冰凉刺骨，两人之间的氛围却难得地……平和、洽。

        柯航再次转看她，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眸光明亮。雨渐渐停了，远方的海平面投来一缕晨光。

        话说，季小梦就后悔了，不过她不是扭的格，既不愿收回，就脆闭嘴。柯航则顿了顿，视线投注在季小梦的侧脸，末了，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大海，说：“我没有妄自菲薄，因为我知，在规则行走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柯航继续说：“我也羡慕过林西鹤。他比我大，我只在某些场合远远地看到过他几次。但我羡慕他，不是因为他有父亲的关，而是因为他很自由，他有打破规则的力量和勇气。”

        此时黑夜又快要过去了，偏是着雨的日，让季小梦又想起了在迷雾森林里的场景。

        季小梦：

        “那我希望……”季小梦睛酸涩，“你的理想可以实现。”

        “以前我恨宋晚星，羡慕林西鹤，面对母亲的严苛，很多时候觉得不过气来。我不能犯错，每一步，都必须严格地照她给我的规划走，就像她当年一样。可是我最近才真正明白，当一个特调局探员，不只是她给我的规划，也是我的理想。”

        柯航一直看着她，直到季小梦转过来，冲他致意，“好了，我得走了，你还要抓我吗？”

        季小梦转看他，但没有说话。

        她只要积极合，争取宽大理，就算要坐牢，林西鹤也坐过牢，没有关系。她来以后就可以去万洲，自此之后天海阔，自由驰骋。

        良久，柯航放了搭在腰间的那只手，缓步上前。他走过来的时候，季小梦的脚步动了动，有刹那间的警觉，但最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