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咱不望她们哩,以后有了娃娃,当家的也准回娘家瞧的。”
王妈笑,“这话不能乱说,给送菩萨听着,真没娃娃肯来姨肚里喽。”梁景笙给她说得脸,恼着瞪她:“我!我真不会生娃娃哩…我,我……”他支吾,不让小梅丫给他扯裙摆,也不让王妈给他撑伞,走细雨丝里。
梁景笙还不习惯丫那样儿的提裙摆,摆给雨打湿,湿冷的贴在肚上。王妈尖叫小梅丫给他提,边走边:“回屋脱了烘烘。”
这样的天儿最适合煨东西吃,烧炭盆本是驱湿气,妈丫们三三两两说着话,嘴巴倒馋起来,搁厨房拿来些花生、蚕豆,还有些买回来带泥的薯,盆上搁张网,囫囵丢上去煨着。梁景笙让王妈去唤大的贴妈,她家原在乡,给顾麻一块抢上大王岭时候三十几岁,家里人以为她死了,后过几年,添大少爷准大回娘家,谁想她家那个,另娶了个带小丫的女人。她是冷了心,去年自个儿生的儿娶媳妇儿,掏钱在城里给买了间不大不小院,素不回乡的老家,只当没嫁过人。
梁景笙没什么神,驳她:“我不会生娃娃哩。”
面对妈,他没那样拘着,“医院,车在外后候着。”他一说可了不得,王妈心都漏一拍似的,惊讶:“医院,当家的伤着啦?”
众人给她逗笑,梁景笙皱眉听着,站起来,“我去瞧瞧。”王妈跟着起,嘱咐丫记得给姨剥花生,回吃呢。
“嗳嗳!”她吞茶,急急地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是从前那个副官,瞧着凶哩,我就说大睡着哩,得等我去唤。”
“团长让请大,叫我来传话。”
王妈生怕淋着他,攥着伞柄追上去,和丫们一块笑,只当这位四姨还没同顾麻亲近,又打乡来什么也不懂,连怎么有娃娃也不晓得。
没人说话,都瞧着梁景笙,他让大梅丫给她茶喝缓缓,嚼着里花生,“当兵的?当家着的步兵团来的?”
梁景笙遣妈唤她,有自个儿私心,三个都回了娘家,顾麻在大王岭,他这时候不逃,等着给顾麻扒他的呐。
“大回娘家哩,我同你去成不?”梁景笙没为难人,应着。王妈紧跟着话茬,问:“当家说请去哪儿没?”
这雨大了,一屋雨丝就往人脸上扑,梁景笙走到前后院隔门那儿,裙面都是。一打开,是个小年轻儿,穿着军装,额发都湿喽,瞧着梁景笙有些无措,没想到四姨这样脸。
北屋闹着,院看门妈急冲冲地来,小脚走快了,便歪歪扭扭像是要摔倒,吓得大梅丫去扶她,听她着:“四姨,前院来了个当兵的,面生得很,说要寻大哩。”
咱屋哩,雨凉飕飕的。”
梁景笙随意指煨着的花生,还沾着泥呐,去年秋乡送来的,说是格外好,给主人家送儿尝尝。手,丫拿灰帕晾了会儿,咔一声剥开,怪香。
王妈去了会儿便回来,网上东西正好煨熟。小竹拿张矮凳给她坐,转小声问:“姨,你想吃哪样儿?”
小年轻儿不说话,算是默认。梁景笙想起顾麻凶模样儿,他也能伤着,真是惊煞个人哩。王妈没他那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