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极卿的脑筋要赶不上趟了。

舅，就不由自主的要眉开笑。他这人难得发自心的笑一次，一旦真是正经笑了，瞧着就还有孩相，倒是年轻了好几岁。

有光淳得到了一个可以肆意卖中文的机会，自然不肯随便放过。菜还没有上完，他的嘴已经开了河。他先是盯住了宗喀活佛：“佛爷，我是个旅行家，对于中国的文化，是很兴趣的。造诣颇深，深不可测。听说您也很有造诣，这样好，我们可以谈一谈。”

阿拉坦抬对他一笑：“罐儿没、没什么。里面这只是、是红、红、红砂、砂青！”

宗喀活佛吃的满嘴油，空儿匀答：“那就谈呗！”

还没等他对着二阶堂调动一个微笑来，有光勉又指了一个穿绸裹缎的红衣喇嘛：“这位是宗喀活佛。”指尖一划，转向最后一位客人：“这位是阿拉坦亲王。”

白苏臣对这大外甥的笑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是何极卿虽然能够到笑颜如花，可毕竟还是个男人，而且周透一种懒洋洋的剽悍，又总想搂着他撒，顺便拍拍打打的动手动脚――这就让他吃不消了！

“好、好啊！你你、你挑、挑个时时时间、间。”

阿拉坦亲王看起来不过二十的年纪，生的是长圆脸，鼻梁，大睛；完全的不像一个蒙古人。此刻他目光清澈的看了一何极卿，随即就低去，一只手掖在褂面，仿佛是偷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二阶堂大佐穿了一黑和服，上唇蓄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小胡，表是威严中带着和悦。

坐在利顺德大饭店的雅间里，何极卿面无表的打量着席上众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何极卿在无可奈何之，只好将那迟来的微笑全赠送给了这位年轻的蒙古亲王。

何极卿的笑容没有得到回应，登时就恢复了先前那种木然神气。

有光淳一西装打扮，发油淋淋的偏分梳开，显见是没少用生发油。指着一个同他面目雷同、材也雷同的矮个儿男，他笑嘻嘻的向何极卿介绍：“何先生，这是我的家兄，有光勉。”

因为何极卿在午忽然收到了有光淳的请帖，此刻门赴晚宴去了。

何极卿想着自己应该对这小舅舅的上司客气一，可是就在他思索的空当儿，有光淳已经抛弃兄长，将手指向有光勉旁的一位健壮男：“这位是二阶堂大佐。”

如此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晚上，他从商社回来，暂时落了一会儿清静。

活佛又：“我那儿有个大金背，什么时候同你这红砂青斗一斗？”

对着那两须，阿拉坦撅起嘴巴“嘘――嘘――”的气，宗喀活佛也起离了席，走到阿拉坦对面弯了腰跟着瞧，着一熟极而溜的北平官话赞：“好蛐蛐罐儿！”

阿拉坦转背对了众人，从怀中掏一个碧绿莹的翡翠蛐蛐罐。罐周围雕刻了极玲珑的八仙过海，两长须从盖孔中颤巍巍的伸来，显然方才那虫叫就是从此发来的了。

有光淳呷了一酒，牙齿刚刚接到空气，雅间忽然响起了蛐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