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稿是炸弹――”女人的绪激动起来,揪住毯,差要整个扯掉。简韶拉紧另一端,生怕自己完全暴在她的视线。
“衣柜可以从锁上,如果你担心,拿最右边的西服,袋里有一张电卡。”隋恕的声音沉静。
“你记得86年的9月份吗?多么炎的九月啊,你们每天稿,左派那帮人也比着赛似的加班、况简报。呵……”
女人自顾自地念叨,像是陷在极遥远的回忆里。简韶怕刺激她,只是装睡。
冰雹般的泪珠噼里啪啦地砸来,彻底扭曲的脸庞因为充血而涨紫,似乎一秒就要彻底炸裂开来。
女人忽而开始痛哭起来。呜呜咽咽,夹在断断续续的风里,有几分阴渗可怖。
扭曲的,疯狂的,绝望的。
恐惧在这一刻攀升至峰,简韶抓准时机,将侧在女人的小肚旁用力一别,同时双手一推――
她陷了狂乱的歇斯底里。
丽的,优雅的,庄严的。
“挂衣架上绘着十颗五星,贴在左数第二个。衣柜后面有一个小储间。”
她的嘴巴扭曲成诡异的畸形,语速像了炮仗。
简韶手忙脚乱地摸索,“找到了!”
简韶照他的指示跌跌撞撞冲去。
“二楼第二间客房。”
后的女人将一旁的瓷摆件一脑地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混乱里,她哭喊着朝简韶的方向追去,像一个丢了儿的可怜母亲:“把我的儿还给我!求你了,放过他!”
她忽而极其温柔而诡异地笑了几声,俯讲:“你以为你们在河,但是啊没有纵容,哪来的河?代表了民意与正义的人才最容易被人忌惮,你说说,对不对啊?你看,你们失败,是不是必然?”
嗡嗡的耳鸣里,隋恕的声音像唯一的救星,沉在风声里。
简韶恨不得捂住耳朵,她一都不想听这些隐私。
她自嘲般地一笑,“呵,你真傻――只有你才会认为新思想是必要的……可是起草这些东西,能成功的哪里都是些文采好的?只有你,也只有你,雪茄一支支地,败了。你真傻啊,除了妈和我会掉泪,谁又能心疼你呢?”
那是隋恕的母亲。
“稿的分量不敢轻了,也不能重了!你怕讲话者不满意,又怕写重了盖过了上。无数双睛盯着这些方块字!等着揪小辫,等着玩文字狱的那一套。你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抓着你的新思想不放?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为家人考虑一呢?”
“你被他们骗了――哈哈哈,”她猛地笑起来,脸上却满是泪,“你是他们的茅,又被他们折断。哈哈哈,你们谁都没有真正懂他的意思,所以你们都输了!”
电光石火间,简韶想起,上次去造型室,造型师提到过隋母最近心不是很好。顾不得再想别的,简韶捂着肚,边跑边了隋恕的电话。
趁着女人倒向一旁的沙发,简韶抓起手机就往楼上跑。慌乱里不小心亮手电筒快捷键,骤然亮起的光束扫在女人的脸上――
最后的几句如同崩掉的琴弦――她破了音。
“可是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儿?!”女人骤然掐住简韶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大吼,“我唯一的儿!你却想让他继承你的思想、你的观念、你的痛苦、你的志向!你为什么――要让我唯一的儿,走上和你一样的不归路?!”
这通电话几乎是一秒便被接起。简韶压抑的绪瞬间崩溃,她边跑边喊:“救我!你妈妈要掐死我!”
“别慌,锁门。”电话里传来他的提醒,还有车辆飞驰的声音。
楼梯咚咚咚地响,是女人尖叫着爬楼。
哪来的牡丹?简韶猜测,她的神志大概并不算清醒。不过没有酒气,难是服用了药?
“你以前总是很忙……”她说,“上午去汇报基层考察的结果,午整理他们的讲话稿,发给各门讨论,晚上还要加班,翻来覆去地修改。你可能不记得,你一次也没有去托儿所接过我,我跟着二姨长到七岁才回到你们边。”
简韶缩在毯里,不敢吱声。
与此同时,隋恕的车辆南里。他对着电话说:“不必害怕,我上就到。”
简韶的心的飞快,她现在算是彻底听了她在讲什么。简韶透过毯的隙,飞快地扫着四周,计算着突然冲去的概率有多大。她的手往摸索,慢慢抓住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