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不是中央，”庄纬定定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一个小孩见到大人，尽他多么讨厌这个大人，但是他心仍然知这个大人有力气。但是一切给我的受却完全不是这样……”

庄纬眺望着车窗外动的景，思绪也随之飘回很远的过去。

        她知，庄纬是一个能够看到别人痛苦的人，她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知小小祈怎么样

        “我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国人、中国人、在国的中国人、在国的中国血统的人……认不清自己份的人，就像丢了名字的失忆者，除了游，似乎没有别的办法。我找不到自己的家，我知应该离开，却不知可以去哪里，哪里都是暂居地。”

        “然后，我就离开这里，去圣力诺上学了。第一天上课，打开世界地图，我就呆住了。以前在国的时候，我们在世界的中央，左边是欧洲，右边是洲。翻开别人版的世界地图，我就不认得了，因为我惊讶地发现我们居然在边上，我们怎么不是中央了？”

        简韶鼻微哽，“我会的。”

        “在国的时候，我不认同许多事方式，特别是他们对待劳动者的态度，连真正付技术的人都无法得到相应的秩序与尊重，更不必说付力、时间的人。可是在海外，我是一个备受煎熬与歧视的新移民。”

        庄纬的目光中悲凉，“如果说人生的时间有一百个格，那么我的八十个格都用在寻找一个平衡了。评判人生，以资历、以成就、以金钱，可是人生最终还是会变成自己的事。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成功，因为我并没有得到幸福与平静，幸福才应该是评判生活的唯一真理。”

        “听起来应该很有意思。”简韶。

        庄纬的神恍惚，“完全不是这个样的……然后我也变成了老鼠，一段时间里，我和他们勾肩搭背，像一个移民二代一样不再讲半句母语，最好与过往完全切割。一段时间我会清醒，发现自己茫然地走在街，这里有好多外国人。我终于明白了看到世界地图那一天心中的异样是什么了——他们不是外国人，我才是外国人，我才是那个格格不的外国人。”

        “要努力幸福平静地生活。”他最后绅士地抱了抱她。

        “在国的时候，每一天我都到权力骑在我的上吐唾沫，所有人像同时染了病毒，会从那么丽、面、儒雅、风度翩翩的脸上长第二张脸。金钱不能令权力完全屈服，权力也不一定压得垮风骨，但是权力和金钱双齐，所有人都会变异、腐烂。”

        简韶知他也是这样想的，尽他比起大分人来讲已经足够幸运，但是他的痛苦是真实的，因为是真实的，所以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苛责，只是像玻璃放在桌上，细小的绪在短暂狭窄的路程里相互辉映。

        “很多亚裔一辈都于社会的中低层，因为他们从不与本地圈相，也因为文化差异，缺乏了在国时‘玩的转’的本领。我的房东就是这样的人，九十年代过来的技术移民，一辈的神寄托就是在国，然后整日浏览地的新闻、政策、历史，在推特上发表心得。我要彻底他们吗？还是像我的房东一样，拿着一份薪后心分列于大洋两岸？”

        “不知隋恕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因为父母是跨国贸易的缘故，12岁以后我一直在大洋两岸辗转着读书。”

        庄纬把车开院，一直到门。

        “并不是的，我成为一个两边都不是人的人。”庄纬一边将风打开，一边用嘲讽的吻讲述自己。

        简韶安静地听着这些超她认知的东西。在她的里，去了海外的人在互联网上的标似乎就是演唱会、奢侈品、雪旅游三件套。她没有想到庄纬会这样想。

        后视镜里，他的睛像一双玻璃珠，折诚恳的光。

        飞驰的轿车很快驶过建平银行，来到洋楼前。小楼静静矗立，依然是她刚过来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