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娜没有说话。隋恕走的时候交代庄纬帮他收照片,她也是听到的。
可是那早就没有了。
她想,或许这一切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在他长久地注视简韶的时候,在他像了解自己的生活一样了解简韶的人生的时候,在他对她说终止妊娠,又迟迟难以去见简韶的时候。
不过他绝不用担心,刘安娜讽刺又悲哀地嘲笑着。多么可笑的男人,荒诞的。
哪怕他真的上了她,也无需担心。这些过往的数据足够让他重新构造一个完整的她,支撑他度过剩的岁月。
毕竟两个人苍白的起始于一块角落里不起的木板,而他最擅长构建数据,从一开始就是。
﹉
“你好,我是隋恕。”
夜喑哑,隋恕从小矛盾的私人公寓走来,坐上了翟毅的车。
“是我。”电话里传来庄纬的声音。隋恕垂眸看了腕表,此刻是晚上七一刻整。
行沛深夜紧急了约谈小矛盾的通知,他人已经被车接走了,隋恕也顺势离开了他的家。
行沛近来在忙两件事,第一件是他没放弃的三代份证的问题,第二件便是大调退休的后勤服务组成员,以便于更好地监视他们的行踪与言论。
今夜行沛能空约谈小矛盾,大抵是司海齐听到了连署会的风声,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寒风紧挨着车玻璃过去,庄纬的声线在手机里有几分故作的轻快:“你交代的事,我已经都好了。卷轴放到你的书房里了,还有照片……”
他突然问:“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霓虹灯随着车辆的飞驶转在隋恕的脸上,他倚着靠背,半合着眸闭目养神。
“哪一张?”他并未觉察不对。
庄纬斟酌着说:“……最上面那张。”
隋恕的思绪随着霓虹灯的旋转也光怪陆离地淌着,他想起来,那是他给吴娉寄快递的那天,他收拾衣柜里的衣服,淡淡的雪松味把他拉回两个人并肩蹲在衣柜里的时候。
庄纬的声线不知为何像一紧绷的弦:“那第二张呢?”
鸟,他记得他在整理鸟。在那些和祖父一起抓拍的观鸟照片中,他想起自己和简韶在台喂过麻雀。
“嗯,喂鸟的图。”隋恕说。
然后她回去拿东西,结果扶着肚在讲话。那天她穿了一条厚厚的长裙,他走过去,试着和Q0113打招呼。他对她说,可以取她想取的名字,只要她喜……
方向盘打转的瞬间,隋恕突然睁开睛。
那一天没有人用过相机。
“那——”庄纬的话没再讲,便被隋恕打断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失真的磁带。
隋恕说:“你送我的茶杯,我非常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