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变得苍白,被他钳制的疼痛都觉不来。从前李绍对她言辞上的轻辱,一千句一万句,或许都不如李桓这一句狠。
李慕仪深深吐息一气,“……臣曾在后灵前发誓,此生此世效忠皇上,决不言。如果皇上疑心,臣愿意亲手除掉雁南王。”
李慕仪依言,扶正歪倒在他侧的
“……臣认为,雁南王该死。”李慕仪短短吐这几个字,几乎没有任何,这就是她的答案。
李桓里有泪,“说到底,你还是不想让六哥死……他那样对你,你都不想让他死……”
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冷静,轻启唇:“雁南王不仅镇着皇上,更镇着大梁,不宜不计后患,一刀痛快了事,皇上尚需与赵行谦等人从长计议。”
未能早些发现呢?
李慕仪是在榭里见到李绍的。他躺在毯上,懒懒散散套着件儿藏青的文士袍,不拿睛迫人时,颇有几分儒雅俊秀,可他的英俊要比赵行谦那等更锐利些。
她平静得像是一抔死掉的灰烬,没有任何波澜,起跪到了李桓面前。看着她屈膝行礼,李桓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扶起来。
*
李绍睁开睛,见到她,先是笑了,伸手来,“过来。”
她称呼自己是“臣”,可李桓却不如意,“你是朕的皇姊,大梁的永嘉长公主,你所愿,当然重要。”
李慕仪抚着他的额,“可雁南王杀不得。”
她如何能呢?朝中那么多人都无法到的事,李慕仪如何能呢?
李桓盯着李慕仪,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不多时,他松开一气,对她笑了笑,将她牵起扯到边,亲昵地钻她怀中,“他当然该死……现在皇室宗亲都以雁南王为尊,军队兵将更愿意听他发号施令,朕就像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要依他的意思。”
或许李桓比她想象中知得还要多。
李慕仪说:“皇上问该不该杀时,就已经起了杀心。臣所愿,并不重要。”
李桓很好奇。派去的密探很快带回消息:李慕仪亲自去了雁南王府,那自卸职后就再未见过外客的雁南王,独独对她的鸾仗敞开了府门。
李桓的痛苦不比她少半分,说这句话,他就已经后悔了,手掌不由松了松,“……”
他一钳制住了李慕仪的双臂,“那是因为背着朕,跟他了交易!……没有他,朕照样能走到今日!可不信,你不信朕,却信了他!”他的手越收越紧,终于说了那句狠绝又让他绝对痛快的话,“的就这么不值钱?还是以为,自己有多值钱,才能从李绍的手中换来皇位?”
“为什么?”
她曾日夜惧怕,怕李桓知她的过去,她的来历,还有她和李绍那些不见于天日的苟且。可当李桓真知时,李慕仪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真是万箭穿心的滋味。
她嗓音里有一种李桓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冷漠,几乎就像冰锥一样刺透了他的心脏,一瞬间还觉不到疼,涌来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愤怒。
“没有雁南王,就没有今日的皇上。”
她亲自来王府,着实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