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米缸,原婉然打算给赵野再煮些饭,她量小加以不振,煮份量跟着减少,剩余的炒饭远远不够赵野一个大男人填饱肚.
原婉然委实不愿韩一作陪,又不能直说.待韩一由那倒霉村夫转回,问:"你陪我上山,乡练怎么办?"
亲事骗局拆穿,没一件事不叫人难堪,但最难堪的莫过于韩一起初愿意跟赵野共娶妻,后来对婚事只字不提,看来打算照样一妻二夫.
这人凭鞋尖便能猜人行踪,会瞧不这些天自己存心疏远吗?不能够.人家在婚事上毫无错,也不亏欠自己什么,肯放任自己闹别扭是他好,自己得识相,别过逾了.
正要洗米锅,她灵机一动,赵野走时分明同她说大后天回家,为什么韩一说他今日到家?
韩一是这么打算的吧,拿赵野当幌,哄她留陈醋炒饭,等他到家,随便找个理由搪赵野归期,吃光剩饭,这项差错便掩过去了.
她愣了愣,半晌小心地慢慢地咀嚼,果然自己没尝错,炒饭酸味重,并不是馊了的酸,是陈醋的酸.
原婉然看桌上篮里,那酸倒牙的陈醋炒饭她给韩一带了整整一海碗,海碗里粒米不剩.原婉然不自觉指尖松开,勺沾着饭粒叮当落地上当啷碎成.
再糟的
原婉然沉片刻,打开饭橱,由碗里舀一勺炒饭吃,齿还没觉裹白米的圆颗粒,一酸味便叫人牙发.
一起过去探视,原来是花蛇由槐树上落在树一村夫脸上,恰恰咬中那倒霉鬼鼻.
"无妨,大伙儿正好歇半天.今天别上山."
韩一温柔贴,名份是她丈夫,人近在前,彷佛垂手可得,她决心放手贪这一回,想他,也被他所.
她没法继续待在家里,仓皇夺门而,跑向山上.
你这样,我怎么放得?原婉然怔怔忖.电光火石间,她一念明觉自己躲避韩一的原由.登时在这屋里,但凡目光所及,分分寸寸都是韩一.
她一直很安份很知足,不贪图什么,活着能吃饱穿、不必挨打骂已经心满意足.
她把陈醋错当酱油搁饭里了!
回到厨房,她随手把篮搁在桌上,盛起锅中饭菜放饭橱.最近她没什么胃,经常不吃午饭.
可是韩一来了,这个人静静的,从来不把"我待妳多好"、"我多为妳好"挂在嘴上,却比谁都待她好.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安份知足,只是习惯了好东西没她的份,贪心不得,白白叫人笑话,索深藏不.
原婉然在回家路上走着走着,忽然一扯,黑妞咬住她衣裙,再朝后方吠叫——不知不觉她走过,越过通往家宅的曲尺小径,朝山上去.
"……好."韩一实在决,原婉然也不好拂他意思.
她对黑妞讪讪:"忘了家门朝哪开了."
因人及事,她品韩一留饭的不寻常.韩一跟赵野固然深厚,但不问妻一声,便把炒饭通通留给义弟,不像他的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