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经意对上他视线，笑颜剎那僵滞，须臾面孔扭曲肩后缩，像撞见并闪避一条毒蛇。

他从未如此恨一个人。

原婉然一边听说，一边暗自念佛，闻得薛姑姑因保护赵野受罪，更是激不尽。这么想着，突然动一事，她脸红了。

薛姑姑是个斯文人，不论喜怒哀乐，一概温雅从容，没跟谁红过脸。

“哎，什么？”那女在房门惊叫，一抹影一阵风近他所在的纱橱小间。

那女人絮絮聊起客人底细：宗室七十寿，上一腐烂味儿，熏香抑不；乞丐脏不必说，而且从到脚好几烂腲。

她不知说什么好，起半跪，俯将赵野抱在怀里。

那女人好似演练过无数次，手势熟练迅速，不带丁迟疑。她十二分丽妩媚的面孔焕发诡异的光采，杏眸闪闪烁烁，樱唇半张朝上扬——她在笑。

“不准动他。”那女大叫扑来，蔻丹鲜红的长指甲在空中舞动。

那女人一转，他便使残余气力挣脱绳索，可惜除却在手上磨血痕，没一效用。

他抱住薛姑姑，这人才是自己的母亲。

他求救喊人时，不假思索脱便是“薛姑姑”。阁里经过门前，听得声音微弱，便当他跟薛姑姑都在那女人房里，谁知走到厅上遇上薛姑姑。薛姑姑一听提起这茬儿，警觉不对，立刻赶到。

她彷佛从“一次七个”这话得到底气依仗，笑意爬回脸上，咯咯声：“我给你找的客人可好玩了，一个宗室，一个乞丐。”

“阿野。”薛姑姑目睹他状，脚一滞大惊失，随即冲上前解开绳。

赵野向原婉然：“后来姑姑托关系，替我除贱籍，义父则收容我。那宗室恼恨姑姑从中作梗，害他煮熟的鸭飞了，便寻由整治姑姑，姑姑挨了顿板，将养一个月才得了床。”

赵野重提往事，旧恨再上心，让她护崽似一抱，那份不快很快消散。

当年的景，他至今历历在目，自己虚弱伏在床上，看著名为母亲的女捉住自己的手往床栏杆捆扎。

原婉然脚底一阵凉气上窜，但听赵野继续说：“所以当年妳嫂在茶药，我吃一便察有鬼。”他声音底透阴戾，“那味我化成灰都记得。”

他既不哀求，也不詈骂，那女人铁了心糟蹋自己，不会改变主意。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先保全命，等事完了，连她和嫖客在通通得死。

不多时，门外有人敲扣，那女人喜笑盈盈过去开门。

女

“我只让你接两客人，”她说话起先虚，继而似乎记起什么，紧拳嘶声：“当初我一次七个。”

“相公，薛姑姑对我们有大恩，

当时她一巴掌将那女打倒在地。

一会儿，他重拾话，：“过后药力发作，我四肢乏力知不妙，便起喊人。那女人抓住我绑在床上，住嘴巴不让叫。”

那事过后，薛姑姑非常自责，“那女人突然笼络你，我总猜疑她没安好心，可你们是骨肉至亲，我隔了一层，没真凭实据不好说。——当初该提醒你一声。”

他闭上，把脸颊往那温脯熨了熨。这个怀抱虽然绵，这副躯虽然小，却带给他急中寻着砥似的觉，安心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