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上药完了,原婉然细声:“相公,你别生气。”
原婉然恍惚错觉自己变回了小娃娃,但即使幼儿时节她都未曾试过让人这般呵护,当她万分笃定天塌来亦无妨,赵野会替她着。
“上午我吓坏了没留神,如今回想,那混混要打咱们以前,有人喝叫,准是赵忠。他那一声十之八九吓了混混一,手上使劲跟着减了,所以那棒打来比我预料慢。”
“晚间约了人。”
赵野见她不住落泪,一拳打在自己大上,“假如那天我早些上山……”
赵野向田婀娜:“待会儿陪陪你嫂,我上街买杂货。”
这般遇心维持到敷药时分,当她褪中衣,膀裎在烛光里,上臂一片暗紫,赵野眉心从此结疙瘩,再没解开。
田婀娜一答应,坐在床畔跟原婉然闲聊。她前阵陪客人远门,这时一一来沿途景风土,莺声呖呖说得趣味横生,原婉然有时竟忘了上疼痛。
前人小脸泪痕斑斑,却是一脸认真毅然向他维护他,赵野心疼得拿她没办法,只能拥她怀。
他提醒:“起来用些饭,吃药换药。”
“不,”原婉然昂首,断然:“你没有错,全怪蔡重不好。”
“我知了,”赵野轻抚她后脑发丝,“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婉婉,为什么?”
原婉然伤了惯使的右手,便让赵野喂饭喂药。赵野似乎将这差使当天一等大事,目光只在她嘴巴和自己手里饭菜来回,每匙饭菜都拿在她最好的份量;喂时,汤匙恰到好轻她唇上,几乎跟她自个儿动手吃饭一般妥贴。
原婉然午后歇息时,赵野找人向天香阁递了消息,翌日田婀娜便来探望,过两日又来,每次都带上补品。
“怎么?”
他想到后果便后怕,怕得无名火烧,然而他的小妻眸里汪着光,神怯怯,他纵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你也晓得自己逞能,”赵野克制着,尽量平声静气,“你连金金旺的丫鬟都打不过,能放倒两个大男人吗?幸好我赶到,否则……”
“我很怕,很想跑开,到帐房求救,可是官姑娘叫救命。”原婉然说话忽然吃力,“从前,蔡重在山上要……要占我便宜,那时候,我多盼望有人相救……可是谁都没来……没有人救我……”她低哭了,“我没法丢她走开……”
“留用饭嘛。”原婉然说。
赵野端着几糕寝间,原婉然一愣,当并不说什么。田婀娜拣了两块糕各吃一,便起告辞。
“自己人,不说‘破费’这种话。”田婀娜住她,要她继续坐卧床上,“嫂,安心静养。你要费神招呼我,我反倒不敢上门了。”
赵野松缓紧绷的双颊,手上收拾药膏,“我气什么?”
“太破费了,你人来便好。”原婉然一边说,一边要床招呼客人。
“……我、我逞能救人。”
当赵野的步声由屋外传来,原婉然这才惊觉天不早,少说两个时辰过去了。
原婉然在他臂弯中渐渐收住泪,突然说:“相公,赵忠彷佛不只帮我们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