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那个沉默寡言的汉,神总是淡淡的,不像对她有什么意,可成亲后,从小便能看这人好.比方他一个武人,成日耍枪棒,碰自己时却意外地温柔;在娘家,哥嫂没让她少活,婚后她只需煮饭洗衣,有时这两样活儿韩一也包了.
就算现韩一对自己没多少,有什么要紧呢?石再冷也有焐的一天,只要捱过他打仗回来,一切就好了,曾经原婉然这么相信并且期盼.
赵野不肯放过她,她的"往后"便一能看透:想暪住韩一便得忍,忍受赵
仇家当前,无力回击,原婉然心一片悲凉.
原婉然后来才想通,赵野指的该是议亲那时,娘家撒谎自己答应一女事二夫,只因赵野这时没把话挑得更明白,她便想左了,以为赵野意指昨夜合,登时羞愧得抬不起.
她想,昨晚不论怎么回事,自己的染缸里落白布——洗不清了.没有男人肯要失节妻,这事叫韩一知,铁定休了她,到时她能上哪儿去?
娘家吗?立刻她定论,娘家靠不住.大哥听嫂蔡氏的,明明妻弟蔡重狂嫖滥赌,还劝她嫁;稍后朝廷打仗征兵,家里凑钱给大哥免兵役,要卖她给老翁作妾冲喜.虽说昨日嫂送上送茶,有示好的意思,但也断不至于肯忍受闲言闲语,收留新婚便叫人休弃的小姑.
赵野径自走到靠北墙的八仙桌畔,抓起陶茶壶就着壶便喝.茶甫,他脸微变,呸地一声,悉数吐,茶壶"咚"的往桌面重重一顿.
撇嘴:
却原来镜中花,中月,空喜一场.
"妳给大哥喝这个?"他拧眉问,辞间山雨来,透真正的严厉.
忽然她灵机一动,这宗丑事自己决计不会提,赵野呢,再不要脸,命总是要的吧,他敢大嘴巴叫韩一晓得,找他算账?
赵野比她更早察她的心思,轻笑:
原婉然于万念俱灰中拨一希望的火星,思量如果能暪住韩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么……
原婉然木然看着赵野,想起韩一.
俊的面孔神懒懒的,颀长姿放松到十分,那胜券在握、不屑防备的姿态告诉她,她上前拼命,不过再白白娱乐自己一场.
"试试."
这话如同一桶冰,从原婉然天灵盖浇到后,浇熄她最后一侥幸的想.赵野这是打算继续拉自己作那等没人的勾当?她望向赵野,背脊发寒.
赵野在世一日、不收手一日,她便无法安生.
原婉然不自觉瞟向角落的菜刀,刀刃的冰冷锋利正呼应她心底一糢糢糊糊、还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念.
邻里街坊间,丈夫的把媳妇当成使唤打骂,乃家常便饭;她议亲事,家里给她谈的是人品恶劣的蔡重、黄土埋半截的老翁,这些在在叫她害怕嫁人.遇上韩一,年轻稳重,能他名正言顺的妻,她自认走了大运.
上方却飘来赵野随调侃,"往后找妳,都要动刀动枪?"
"昨晚是大哥也罢,是我也罢,事前妳满应好,过后倒来假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