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秀才紧扇柄,声对赵野:"亲叔嫂尚且等到嫂溺,命在旦夕才违背礼制肌肤相,小韩嫂与你并非正经亲戚,不过同她兄嫂略生龃龉,你便要与她同住,不但小题大作,又岂是端人正士所为?"
原婉然想起一事,当如遭雷殛,面发白.
一女嫁双夫,这事多低俗上不了台面,叔嫂私通,却是通奸乱,人所不齿,律要问罪的.蔡氏文章说她和赵野私通,比揭穿双夫婚事更能整治他们.
蔡氏在旁帮腔:"他本来就不是正经人.从前货郎,十里八乡来来去去,和多少女人闹闲话?等你和破货的丑事传开,大家认清你的为人,晓得所有旧事不是空来风,呵呵,那些和你好过的淫妇,她们家人包找你算账.你这辈败名裂,永远不能翻."
蔡氏话锋一转,"村长、范先生,两位学问最好,甭他们叔嫂不净,就说他俩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合规矩吗?"
姑娘们的珠钉在赵野脸躯,纹风不动.
话,严防死守.赵野一来,嘿咦,秋天没人留收租,不打紧;屋没人住,坏了不打紧,一心跟赵野走.这猴急的劲,奸夫淫妇才有."
她仰望向赵野后脑勺,这人一言不发,又是怎么盘算的呢?
这晓得绣花枕与才的差别了吧?范秀才轻摇扇,作"羽扇纶巾,谈笑间小白脸灰飞烟灭"的潇洒一笑.
此事以理度之的确不妥,村长便不怕旁人闲话他偏袒,摸胡答:"能免则免,能免则免."
原婉然立在赵野背后,听着蔡氏滔滔不绝,脑海浮现一条巨蛇蛇信乱吐,毒牙大张的模样.
赵野笑了笑,像再不耐烦观赏拙劣猴戏.
蔡氏说得兴起,絮絮嚷:"一个壮汉,一个小寡妇,都是气血旺盛的年纪、久旷了的,不名不正言不顺,非要双双对对住一块儿,你当大家傻的,瞧不里有鬼."
大多村人不响了.
"咳咳咳,"范秀才由袖摸一把黯旧纸扇,睥睨众人,拖长声调:"孟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这话什么意思呢?说的是男人女人,如非夫妻,彼此不该直接以手递受东西,这是遵循礼制;但嫂溺,叔叔伸手拉她,这是权宜变通.也是让非血亲、夫妻的男女别走太近,避开瓜田李之嫌的意思."他故意暂且打住,把纸扇哗啦一声撒开扇面,向姑娘堆斜飞风.
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原婉然纳闷,一旦她和赵野坦承夫妻关系,蔡氏便没辙了,白白再打一回脸而已.
范秀才在姑娘堆里饱受冷落,得了蔡氏低声气请教,受若惊,立刻起单薄,昂首阔步上前.
蔡氏扬,沫横飞:"破货先前怪我和她大哥不是韩家人,不让手韩家的产业,那么赵野是韩家哪个孙,她倒把韩家全留给他?一般女人死了丈夫,没生养的,谁不是变着法过继一儿半女传夫家香火,哪个拱手把家业白白便宜外姓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