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扭看了他一，澹澹问：“那你手里的十一条人命，他们的公呢”。

        商去疾瞬间怔住。

        “你这倒奇怪了，先前抓捕你时你亡命逃窜，如今督公饶你一命，你却是三番四次要求死么”况韧在旁边冷笑，商去疾垂叹息：“既知逃不了了，无论生死都要个明白”。

        常宇嘿了一声：“这几条人命就别在本督跟前卖了，本督边哪个手里不攥着百八十条人命，别又说你是朝廷逃犯，这儿还有行刺过本督的呢而且还不止一人！这还仅是本督边，东厂边不知有多少亡命之徒在为朝廷效命，实话说，当初的那个六扇门虽已名亡，但实存”。

        而侥幸逃过一命的他，从此沦落江湖过着风声鹤唳的生活，战战兢兢生怕被朝廷暗探发觉斩草除，直至数年前风声渐消才又重回粮帮苟且营生，只是过惯了的江湖自由再也无法适应正常生活，奈何为了温饱却也只能忍着，哪怕受排挤，年前鞑关生灵涂炭，他们这支失去了营生落京城逃难，后随大去通州农场湖，却发现，那本不是他们要的生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就免不了打打杀杀，商去疾仗着一本事和狠辣在他们团伙里很受重，但他平日行事很低调隐秘，小打小闹的从不面，一手就非死即伤，这和他原本的职业有关，他的就是这种活。

        “公，公”商去疾先是一怔随即一脸悲愤：“吾等为朝廷卖命，最终却落的亡命天涯，苟延残者不过寥寥数人，多少兄弟都被杀了，现在你一句话就了了，这是谁的公？”

经许久没饮酒了，中酒很烈很辣让他变了颜：“这是北方的烧刀，只有辽东一带才有”。

        “有何不同，你敢说如今的东厂净净？”商去疾一脸鄙夷，常宇苦笑：“就因为和过去一样脏，所以你才未必要死，东厂里亡命之徒可不少”。

        听完他的自述，常宇叹气：“男怕错行啊”。

        “贵客？”商去疾苦笑：“小的不过一逃犯罢了”。

        “自古有话，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若是前者藏起来倒也罢了，偏偏要杀狗煮肉，要赶尽杀绝啊”商去疾端起酒壶灌了几，却被呛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夜之间，死的死，逃的逃的，散的散……”

        “可是俺与寻常亡命之徒不同，是朝廷要杀人灭的逃犯，加上昨儿三个手里至少有十一条人命！”商去疾一脸苦涩。

        “看来你自知必死无疑了”。常宇澹澹一笑。

        常宇叹气：“朝廷还是十七年的朝廷，皇帝也还是十七年前的皇帝，但如今的东厂却非十七年前的东厂”。

        “那本督便给你个明白吧”常宇站起仰望天空：“算是替朝廷还你们个公，救赎也罢，心安也罢，终究是对你不了手了”。

        “十七年前俺就该死了的，何况还有昨晚三条人命”商去疾嘿嘿说，此时的他满脸赤红双目泪似疯似狂：“十七年前就改跟俺哥哥一块死了的，是他拼死掩护俺逃的了……”

        “你倒识货”常宇微微一笑：“关外的朋友送了些，本督平日不饮酒用来赏给手人，今儿用来待你这位贵客”。

        “是生是死待会再论，先托个底吧”常宇面无表。

        于是他们重回京城，想继续吃江湖饭。

        三杯酒了肚，商去疾脸已是赤红，便也敞开了心扉自爆家底：“山东郓城人，自小习武，十三岁时跟着兄长加粮船帮跑江湖，十六岁和兄长一起被朝廷网罗至六扇门……”

        江湖人，只能在江湖上飘，在江湖上闯。

        “逃犯和烈酒岂不是更”常宇澹澹一笑，商去疾一怔随即自斟又饮：“这么多年了，生死早就看澹，今儿能得您这等大人款待，便是死了也值了”。

        商去疾已有六七分醉意，苦笑了：“一江湖再无回路”说着将那壶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快速将碟中所余肉全嘴里，大咀嚼一边都囔着：“大喝酒大吃肉，死也个饱死鬼了！”

        商去疾沉默片刻，长呼一气盯着常宇：“久闻东厂手如云，刚才督主也说了您手人才济济，小的不才，实在想不通督主大人为何要留俺命，小的自知斤两，并无所长，何得督主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