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静静地听着这些斥责，枯瘦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君王威仪的怒火，只剩苍凉的悔恨痛楚。

皇上说：“我是君王，总有些事，不得不。”

而他心中的那微薄的温，就像黑夜里那微弱的萤光，会一一随着记忆的远去，消失在他所有的世界中。

皇上有焦急：“景澜！”

皇上问：“为何？”

萧景澜沉默了一会儿，无神的双目仰看着皇上，轻声说：“以后再说吧。”

萧景澜伸手，接住一片飘零的落叶，说：“陛，你可知十年前，我为何要离家走吗？”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说：“朕……今生今世，心中只有皓尘，没有后来的人了。”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耗在这里，直到病重死去，或者战死沙场。

皇上问：“你想去吗？”

来人低声说：“不是信使，是朕来看看你。”

萧景澜轻轻笑了：“也不算什么，当年确实是我顽劣叛逆，才会酿成大祸。可当年我之所以离家，其实是生气了，我不想让大哥嫁你为后。”

崇吾郡只有他这样偏执孤独的疯，一个人等着死，等着腐烂，等着成灰。

萧景澜轻轻叹息，说：“说不好，就是觉得，你不是我大哥的良缘。你看向我大哥的神，望大过了恋。你像在看一件古玩，看一座城池，看一只白狐，想要占有，想要疼惜，可那不是。是敬重，是温存，是彼此依存互相取。你的占有远远多过，所以我讨厌你，我那时便隐约觉得，大哥一风华傲骨，早晚要折在你手中。”

九州大地，哪里不比崇吾郡好。

萧景澜说完那些话，又微微苦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大哥已去了，哪怕你明白了这些理，也不过怜惜了后来的人。”

有大夫说，他之所以双残废，或许说经脉受阻所致，好好养着肉筋骨，或许还有痊愈的那天。

他在树安静地坐着，听到一串脚步声慢慢靠近，蟠龙殿中常有的麝香缓缓拂上鼻尖。

萧景澜手中一颤，完成的一副叶脉断在他手中：“是吗？”

可他若是不好好养着，周叔和莺儿又会担忧伤心地一直在他耳边嘤嘤，实在让人有些心里难受。

他若不能安顿好萧景澜，等将来在阴曹地府中见到皓尘，又如何向皓尘交代！

皇上说：“景澜，朕派人去了逍遥谷，鬼医回信来，或许能救你的双和睛。”

萧景澜微微怔了一，问：“周叔，莺儿，中来信使了没？”

皇上说：“我们只当你顽劣叛逆，难其中还有？”

萧景澜说：“陛，你杀过人吗？无辜的，因你而死的人。”

萧景澜已是个无望之人，生与死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更别说只是残废这种小事。

萧景澜缓缓吐一气，说：“陛，京中政务繁忙，你为何会来？”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说：“朕……想念皓尘了，呆在中更难受。”

萧景澜说：“我杀了褚英

萧景澜或许是真的恨他吧，这些日以来，甚至都不曾来过他梦里。

他一开始，就不该拉萧景澜陪葬。

戚无行守着漫天风沙，静静熬着一日一日的光阴。

明弘县外的小山，萧景澜静静地在树静坐着，慢慢地敲打着自己的双。

萧景澜玩着那片落叶，细心地摸索着，一一撕叶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