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死了，一切都会好的吧。”闭上睛前，离枝这样想着。

离枝惨然笑了，将手里的纸轻飘飘扔给他，说：“因为这个。”

他一个字也说不去，玄明的目光却已经死死地钉在了白晓抱着的那肉上。玄明见过太多死人了，几乎是那一瞬间，他就确定，这肉已经没有生气了。

白晓心惴惴，照玄明的吩咐去给天帝回禀，而玄明则带着离枝回到了他上一世的那个院。

离枝的面很平静，几乎没有什么痛苦的神，但这却让玄明更加痛苦。离枝视死如归，死亡于他而言竟是一种解脱。

于本能将白晓推到光的桌面上，在漫天洪里，这就是求生的浮木。

玄明不用担心离枝醒来看见他的状况，他是无父无母的神，仙骨就会灰飞烟灭，他会在离枝醒来之前消失，消失得净净。

白晓问：“那你呢？”

尚未等玄明腾云驾雾去往叶城，就先遇到了惊慌失措几近崩溃的白晓，他怀里抱着湿淋淋的一肉，一见到玄明，一言未发，便哇地张大哭起来。

他上前接过离枝的，抱在自己怀里，说：“回天，去面见天帝。这场雨来得蹊跷，洪也太过汹涌，如若不是天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人间自己的问题，你去给天帝汇报见闻。”

玄明没料到自己还能醒来，更不曾料到醒来后会看见颓唐的离枝坐在他的侧，离枝形同枯槁，看见他也不恼不怒，只哑声：“你醒了。”

那是白晓写给离枝和玄明的信。

玄明惊慌失措地坐起来，问：“我怎么会醒！”

玄明在业河的中就已经觉察到了汹涌不平的河，这是大灾的征兆，他心中霎时涌许多极其不妙的念，首当其冲的就是离枝。

他缓缓闭上了睛，白晓方才问得很对，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自己到底错了什么，求生的意志变得很浅薄，离枝想，不如就此算了吧，他短暂的一生有过太多失落，他更不愿意因自己的原因，拉上叶城全城的百姓陪葬。

想要仙骨，首先要保证两个人的灵魂都是完整的，然后才是一段漫长而繁杂的过程。玄明将离枝打理得净净，离枝是漂亮的人，若是醒来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想必会难堪。

他看了许久，久到白晓的哭泣都停了，甚至几乎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玄明才怆然一笑，：“有什么可哭的，白晓，遇事不要这么慌慌张张。”

玄明用拇指摩挲离枝的颌，他想起初见离枝时，离枝巧的颌总是埋得很深，他是那样怯懦而柔的一个人，却也有这样刚地，一心赴死的执着。

玄明冲着怀里的离枝笑了笑，说：“你不必我。”

“父亲，母亲，我可以这样叫你们吗？这许多年来我总在想，我的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若是与他们相见，还能否有阖家团圆的日。

突破层层封印，玄明终于来到岸上，这是一场极为罕见的暴雨，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暴雨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白晓抹着泪，行将自己的哽咽憋回去，悲痛：“离枝！离枝！”

呛了许多，离枝终于看到白晓披盔甲远远站在半空中的模样，他在心里苦笑，白晓是神仙，他怎么会死呢？但是看见他毫发无损，离枝依然在心里长舒一气。

玄明气急，呵斥他：“你什么！男汉大丈夫，遇事有什么可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