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失去的不过是一份微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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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亲手杀了她,几近崩溃之后来到郁唐面前,渴望将心里的愧疚撕裂和虚伪发到他上,好让他的负罪少一些。但是他的胞弟何等聪明,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把他虚伪的假面戳穿了。但是又找了个无可指摘的好借,让他心理的折磨就此而止。
他的是对的,是正确的,是无私的。
话音落地的瞬间,一滴泪从郁颂角砸了来,直直坠在地上。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肩膀颤抖着,别过脸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成为污。
“哗啦”一声,灿烂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将房间填满。
郁唐看着他被泪浸的睛,沉默着看了窗外。窗外光明媚,鸟语花香,好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如此宽阔而又自由的天地,偏偏这屋里的人无福消受。
不能。
“啪嗒”一声,报纸从郁颂的手中落,跌落在地。男人愣在当场,脑海嗡鸣,不知所措。
他的确杀了她,纵使买了她最的花,纵使看到人群中安排好的杀手掏手枪无声无息地对准了买好青团的她,他也没有哪怕一刻伸手去阻止。
他向来明,但也只是用在生意场上,对付的不过是油嘴的生意人,何曾想过涉足到如此机要的深域。但是一百二十五条人命啊――那个晚上莘城宛如人间炼狱,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直至今日被炸毁的街依旧没有完全修复,死去的无辜的人再也回不来。
楼草地上刚刚修剪过,平坦而净。季汐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本志怪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不知这一切被人尽收底。
即使她不是佐藤的女儿,她也必死无疑。在这个时候,又算得了什么?郁家已经投靠国府,他亦是郁家大少爷,若是继续同东郢人交往,日后将会遭到怎样的反噬?他能到力排众议,去和她继续在一起吗?他能忍受淑成为他、郁唐乃至郁家的污吗?
郁唐说得对。
许久,他缓缓:“因为我相信,就算兄长你不知真相,也会为了郁家杀了她。”
佐藤家的人欠了莘城一百多条人命,但是他们的军火又帮助东郢兵犯多少血债?多少人因他们而死?所以她该死,他们佐藤家的人,都该为此付代价。
外面是一片好的光。
郁颂没再说话,晃了晃,就这么离开了办公室。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办公室又变得寂静而隔绝,郁唐突然觉得有几分压抑,几乎有些不过气来,便起来到窗前,彻底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淑是无辜的吗?她那么单纯,那么温柔,自己的如此挚诚。可是如今一想,她上昂贵的连衣裙,手提的珍珠手编包,似乎都有几分血腥味,是她那心狠手辣的父亲、是莘城人用血肉民膏滋养起来的温室花。
鱼塘这里劝大哥,实际上是开解他自己。他自己的也如尘埃一般不值一提,所以他的痛苦和挣扎不比大哥少多少,只是“一份微不足的”。
郁唐就这么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
日前,我们才知那是个私自改造过的弹药仓库,他们为莘城一个多月前的爆炸案提供了货源,又买通了地痞氓,”郁唐一字一顿:“往闹市区投了四颗炸弹,死了一百二十五名莘城百姓。”
而不是拿着他送她的花,一脚踏他编织的死局之中,在最幸福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丢掉命。
“这些为何不早些告诉我?”郁颂喃喃:“为何不早些说?既然她最终都要死,或许我可以让她憎恨我,离弃我,断得净净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