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多,有风无云,天像一块铅板。黑宾利一路疾驰,驶向普仁医院。
“那晚上我确实吓着了,我还以为你胃里那老病又发作了。”
“你告诉他,主动离职,庄还由我照应,只要她愿意,明珠台永远有她的位置。如果他非把事儿闹开,他们夫妻俩一个也留不。”
“小林没这胆,主意的不是他。”虞仲夜阖上睛,看似谈已无,只听他轻骂一声,小兔崽。
“算了。”虞仲夜神很淡,倒似不怎么介意,“都是小孩,争好胜是难免的。”
“怪我嘴太碎,是我惹的祸。”一路上,老林都在检讨,“那晚上你跟几位领导喝多了,我本来想让刑主播过来看看,可他没接电话,后来还是骆少送你回去的。以前我收他手表的时候可能提过一句,没想到他真敢把你腕上的东西给来。”
“你有阵没开酒戒了,上回是跟刑主播还有苏老师,再上回……”老林停顿,回忆,说去,“那可就是好几年前了。”
他轻拍骆优的肩膀,承诺那期是否真是救场,台里一定会查清楚。
“外那些事儿都好办,台里最近……是闹哪一?”
虞仲夜走近刑鸣,坐在他的床边,垂睛看着他。也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像是极疲倦的人终于沾上了枕,让人格外不忍把他叫醒。
宾利停地车库,电梯直抵特需病房。
几乎同时间,经过两天抢救的刑鸣终于脱离危险期,从普仁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转去了特需病房。
也不知骂的是谁。
中国的酒文化讲究的是“劝君更尽一杯酒”,一杯缘浅,两杯薄,全喝趴桌底了,才算是挚友故交。虞仲夜对明珠台的一系列改革开罪了地方广电,本就是上门请罪去的,又岂能装模作样,不往死里。
虞仲夜伸手抚摸刑鸣的发,没想到床上的人睡得太浅,这么轻轻一碰,就醒了。
“让老陈来,这类事,他得心应手。”城草木深,宾利驶过连排梧桐树,街灯与树叉交错,虞仲夜的脸在光线与阴影中忽明忽暗,“不是谁,偶尔失误可以原谅,人为事故绝不允许。”
“还是上了年纪。”虞仲夜微微摇,“也奇怪,跟喜的人喝酒,千杯不醉,跟不喜的人喝,一杯就倒。”
“可林主播一准会来求我,虞叔,我到时候怎么说啊?”
事儿,一脸的意拳拳,一也不怕这么不符份的话硌了他的牙。
因为太诚恳太清纯太坦,虞仲夜当然不能怪他。
小兔崽。
第46章
数亿观众面前耍花腔,幸而没酿大事故,听这回虞台长是真动了气,老林不敢再多为林思泉说话,只叹气:“林主播这么个与世无争的品,居然也会铤而走险,这种事。”
虞仲夜推开门,刑鸣正躺在病床上,呼机刚撤了不多久,一张脸苍白平静,睡相安稳。
“文人多嗜酒。事儿成了就好。”
件百里挑一,件也是一应俱全,里里外外都不逊星级酒店,若非明珠台台长一句话,像刑鸣这样的草老百姓压住不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