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脚步稳健，笑容如阳一般和煦，语重心长：“我们在查案，不必陪同甚么深闺千金胡闹，若是遇上了，只不知。”

青竹布帘一挑，又侍女若蝶那宜喜宜嗔的面容来，俏笑：“功曹大人，当真巧遇，大人莫非也是去拜显灵菩萨的？”

铛铛两声震响，金铁交鸣，却是刹那间自墙后窜个侍卫装扮的男，横枪挑开了二人的兵。

二人如电光般冲庙中，陆升大喝：“羽林卫查案，任何人不得妄动！”

百里霄却终究也不过十八，见陆升气定神闲往山上去，仍是小声问：“陆大哥，有贵人也去庙里，若是冲撞到了……”

陆升却突然停步，面亦是骤然一沉，百里霄跟在后才要发问，却嗅到阴冷风中传来一血腥气。

这侍女年幼，嗓音婉转，笑望着陆升，神清澈无瑕，一派天真烂漫，陆升对她多有好，便抱拳：“陆某正是要上山，不想又遇到贵人。”

二人不再言语，只各自握住腰间兵，骤然加快步伐朝山冲去。蒙蒙如雾的细雨当中，两影仿佛惊鸿掠地，直溅起一片泥泞声响。

陆升用剑，百里使刀，一先一后，气势得十足，却只为震慑，并非有心伤人，故而只用了三分力。饶是如此，陆升却仍被那一枪震得兵险些脱手，虎手臂阵阵发麻，他立时心生警惕，收剑起手式，同百里霄彼此掩护，踩着满地杂草泥块再朝那人当刺去。

历朝以来，门阀森严，士族矜贵，显贵者几同宗室比肩。先帝与今上开明，力排众议启用寒门弟仕，然而，士族同寒门行不同路、坐不同席的风气终究是积习难改。

竹节巷寸土寸金，所住皆是显贵，想来这谢氏虽是分支，却也有些分量，难怪连个深闺千金行事也如此张狂。

陆升本不愿同士族之人多加往来，然而更不愿在这小事上计较，便颔首应，命百里霄将两匹牵至夫手中，才：“如此，便叨扰贵人。”

陆升一愣，方才认这侍卫衣着长相，却是先前在白巷前见过的，陆升暗一声糟糕，同百里霄使个，收

若蝶忙回礼，“不敢当，我家主人上山了，不如……”她珠一转，见陆升二人牵着匹，颇为不便，又：“山崎岖，大人若不嫌弃，将匹寄存此，免得多添累赘。我家主人姓谢，就住在城北竹节巷，落桥附近便是。”

百里霄愈发怔然，喃喃：“竟、竟是位小？”

血腥气愈发了，大敞门的破庙中，隐隐约约似有人影晃动。

二人步行上山，好在他选了百里霄同行，若是换成姬冲，只怕早已聒噪起来。

剑光森寒闪过，犹如阴雨天里割开乌云层的万钧雷光，那侍卫却一味横枪守卫，扬声：“功曹大人！切莫动手，这是误会！”

陆升却悠然：“有贵人上山？我不曾听闻。那车不过郊游避雨，偶然同我们碰上罢了。”

百里霄一愣，竟不知如何应对。

数十息功夫，便见一间破庙现在前，屋塌了半边，庙门亦是不知所踪，宛若一奄奄一息的老兽，张着黑的无牙秃，正择人而噬。

他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