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苍云薄暮，日夜交替，竟只在一瞬之间，由光转暗，由暗转明，竟似跨越了无数恒河沙数，远在旷远边境，因文华蕴shen亡而不断皲裂的大地正自我愈合，万年不消的冰雪一寸寸被铺满chun花，惊疑不定的神族守兵有的还没来得及撤离，便瞬间被无形的结界挡在同伴拉扯的手臂之外，咫尺之距，却是永世不得chu2摸了。

变化发生得缓慢，人人都屏息静待最后时刻的来临，静待这片大地上狰狞而凄mei的蒿野花开成寻常chun草，让这雪国发生的一切故事都再也无迹可寻，让史诗从此只是被人翻阅的话本，让一切神明都在万千蝼蚁的yu求xia屈膝。

空中隐隐浮现chu一张酷似mo神扎古斯的面容，扎古斯雕像轰然一声倒xia，压碎无数失神的mo兵，碾为肉泥。mo神同扎古斯本是一ti两面，蛰伏许久都已消亡，天空中的面容似在狰狞咆哮，凶荼等人却看chu了他无形的落寞和释然――

又或者，都是自欺欺人，以己度人。

凶荼最不喜huan随别人起舞，总要给人添dian堵，当即便晃了晃不清醒的脑袋，qiang自压xiaxiongkou血气大笑着指向狴艳，满脸挑衅：“就算圣火该熄，我族以你为尊，你也该遵从传统，与我光明正大地决战来夺得这王位！”

狴艳眉目一凛，立即便要起shen，却被shen侧的辅佐大臣暗自an住，焦急劝阻dao：“王，既然我们已破了旧誓，就不能再顺着以前野蛮的规矩，您绝对不能以shen犯险。”

她手指紧绷泛白地攥紧了王座，恨不得立刻持刀xia去同凶荼一决gaoxia，却还是忍住了，用不知何时已开始熟稔的居gao临xia的语气dao：“你shen负重伤，本王不yu胜之不武。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人jin行挑战，也算本王全了你‘盖世英雄’的遗愿。”

“自我mo族险些倾覆以来，圣火虽开边境救我族于危难之中，却也令边境动dang四起，连年征战，劳民伤财。如今大萨满舍shen为国，求此两全之法，我狴犴一族素来是秉公严明的义神，如今自当为民执国，顺天而行！”

“今日本王便最后尊你一声王上，你shen上毕竟有圣火最后一滴余烬，若你当真要玉石俱焚，那便请吧！”

狴艳一声清喝，台xia登时一呼百应，chun草复生，迅如雷霆地淹没了片刻之前还肆意绽放的蒿野花，他们人人都看在yannei。

文华熙就站在狴艳的王座不远chu1，看着yan前的群mohuan呼，看着天穹终于将他和故乡永世分离，只得他一人是格格不ru的异类，一shen白衣在chun光中惊起雪浪，绵延不休，风霜彻骨。

他本以为至少到了此刻自己心中会有激动，会有gan慨，会有释然，会有不再负疚的舒缓，可他的yan光竟不自觉仍是带了歉疚地徘徊在负伤的渊明和穷途末路的凶荼shen上，连自己也觉得可笑了。可怜自己从此魂归无chu1，不复来生，还不够吗？这丧失了七qing六yu的空dangshen躯仅剩的最后一丝本能，竟然还是悲悯他人。

渊明和凶荼不自觉地齐齐抬tou看向他，俱是一凛，白衣广袖，飘然如鹤归九霄，雪发皑皑，天光破晓，又yu化作万古永眠的冰峰。

他就像故事里gao不可攀的雪山神女，也像是那位想要令两族和平共chu1，最后却落得被人背叛shen死魂飞的创世神。两族本为一ti，如今却要彼此分离才能保得周全，神最后的旨意是令mo族复生，令mo神永世煎熬，到底是惩罚还是骨zi里挥之不去的神悯？

那混血的异族终日思念着引导他的神，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