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屋檐之走了来

易先生只得长叹一气，背过去，拿起桌上那一面镜，说：“我会尽快寻到贺仙师的肉的。”

他等了片刻，听得屋窸窣声响，易先生低声问：“什么人？”

他正要离去，目光忽而瞥见屋檐的阴影之中堪堪立了一人，那人着了一件深长衣，面容深陷在昏暗之，却还能看得清些廓——他上耸着一双兽耳，那是顾渊这些日最熟悉不过的模样。

“前些日，玄风魏堂主的独了鹤山派，他颇为自豪，再过几日便是魏小公十岁生辰，魏山打算为他摆宴席，请些往来好友，庆贺此事。”易先生说，“他交游甚广，认识的都是些说得上话的人，我与他算是朋友，到时候或许也会去参加。”

顾渊问：“前辈指的是？”

易先生长叹一气，将镜置于桌上，却不急去看，顾渊不免蹙眉，觉得他这举动稍稍有些奇怪，而易先生却与他说：“我认真考虑许久，倒是想着了为你澄清份的最佳时机。”

易先生来为他开了门，侧让他了屋，问：“你这么快便考虑好了？”

他问：“黎穆？”

顾渊将镜自怀中拿了来，交到易先生手中：“晚辈是来送此的。”

顾渊：“前辈，是我。”

镜放。

此时已是深夜，朗月当空，束桐镇路中甚为安静。顾渊步履匆匆赶至客栈之外，客栈早已打烊，他脆掠上屋，翻墙了客栈，偷偷摸至易先生门外，又担心惊醒左右住客，只好轻轻敲了敲门。

顾渊：“还会有一次机会。”

易先生说：“顾少庄主，我虽然不知你为何执意要留在此，可这宴席的确是绝好的机会……”

顾渊明白易先生是想在这宴席上为他澄清份，这魏山倒也是个多事的人，不过短短几月，他已办了两次酒。只是顾渊只要一想起黎穆，便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就回去。若他现今回去，或许黎穆对他的份不甚在意，还会继续黏着他，可他的家人好友却一定会憎恶黎穆的。在他们中，黎穆着个修的名号，又是厉玉山的独，那便是十恶不赦的，为了黎穆，他绝不能这么快便回去。

他们又说了几句，易先生仍是劝顾渊尽早决定，顾渊婉言拒绝，说实话，他恨不得立即便结束这一场闹剧回到家中去，只是想着黎穆，不免踌躇。他看了看窗外天，担心黎穆发觉他已不在死阵之，又着急要去与守阵兽串通供，便匆匆忙忙与易先生别，他走易先生的屋，掠上屋，轻飘飘落在客栈门前，拂一拂衣上沾染的尘土，望天上月已西沉，不免要加快些脚步。

待到夜深，顾渊算着时间，轻手轻脚溜屋。他原想了好几个理由来搪守阵兽，威利诱让守阵兽与他一同瞒着黎穆，可守阵兽本不在屋外，直至顾渊溜死阵也不曾见到它，他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古怪，守阵兽是死阵的阵，他死阵，守阵兽定然会有所察觉，待会儿赶回来时，大约还要去同守阵兽串一串供，顾渊想这守阵兽平日里傻里傻气的，应当不难骗过，他心急赶往束桐镇，便不曾多想。

顾渊顿住脚步，莫名的恐慌之裹挟着寒意自从尾椎蹿遍全，只觉连声调都明显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