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陆克己捉着蒋胳膊，无措极了。

“大儿声！”

“相、相公……”

蒋一巴掌撩在小孩儿后脑上。

蒋把人护怀里，冲石碑一扬颚：“听见了老？今年就这事儿，走了。”

那一回听完了陆克己的“理”，小丫翻着仔细想了想，困惑不已：“我听着好像哥哥不是担心帮主会怎么的，而是担心帮主把别人怎么的？”

不像并列深刻的“蒯二狗”三字，俗得里巴人灰土脸。

陆克己愣了，仰起脸来克制着激动：“我也叫？”

陆克己自个儿也傻愣愣想了，不由打了个

言罢提坛泼酒，摔罐，走人。

蒋指着边上耳夏的名字又说：“叫小爹。”

“耳夏，耳为祖，夏为人，天立地，这秀才老爷的名字好气派呢！”

“又一个不肯说的。为什么都不说？”

陆克己脑袋，想一，接着笑：“哥！”

那上刻着蒯二狗的名字，祝长生长福。

蒋瞪他。

“帮主！”

陆克己真觉得自己笨死了，也不敢再笑，战战兢兢觑着蒋颜，小心翼翼叫他：“爷？”

回家佛堂，竹邕已摆好了灵位，手里另攥着块没上过漆的木牌牌，轻轻地抚。

蒋还打他。

车来车回，掩人耳目地驻在了偏巷角门，等闲这一趟门，除了在城外坟场容陆克己于荒无人烟对着孤魂野鬼们了个脸，外间谁都没捞着小一抹背影窥瞧。另者，素日里蒋看他亦是譬如圈养珍兽，只许在院里闲晃，二门都不叫他。

蒋的思绪自往事中离，蓦闻陆克己随解析了石碑上的人名，面上未显心湖微皱，垂着暗自发怔。他自然清楚陆克己正经念过书的，竹邕老爷也念过，自己念得歪同样算念过，但今天以前从没有人跟自己说起这些。细细琢磨一个人的姓名，百无聊赖又兴致盎然，说者无心的三言两语乍然舒展开故人一生的书页，他的志他的心倏忽清晰，能叫人看得更真切，更明白。

“噢！”陆克己喜喜冲着石碑一鞠躬，喊了声，“义父，我同帮主来看您了！”

“相公！”

他这话全是跟丫鬟秀莲说的。与蒋和好后，陆克己搬了帮主的屋，为了方便照顾，蒋特特给他了名近丫鬟，也不挑东拣西，单指了秀莲。陆克己固然应得快坦然，秀莲更是千万个愿意。

蒋指自己：“叫我。”

汉叔叔愣了，旋即颓丧气一屁坐到地上老泪纵横：“唉，拦不住，说不听，都没用！没用了。”

“叫义父！”

蒋紧紧咬住后槽牙，扭挟风带煞地走了。

“过来！”蒋收敛了眸里的凌厉，勾手揽过陆克己肩，为他拢紧貂裘大氅的襟，叫他跟自己并排站在碑前。

小自己是不急不恼的，还给蒋寻借：“外坏人多，把我捉去要挟帮主怎么办？人家拿我当怪逮起来游街卖钱怎么办？帮主武功好，把他们全惩治了怎么办？”

蒋望着他的神古古怪怪的，透着狠，令人心底里发。

蒋夺过长生牌位扔烧纸的火盆里，望着火将每个字都烧黑烧红，久久地不说话。

蒋淡淡掠他一：“叫！”

陆克己再一鞠躬：“小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