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想起什么，忽然问他：“你这些年不好，是不是没看大夫？”

他收养了闵悦君那么多年，从未让他挨过冻。就连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将闵悦君一路背回山里，看他光着脚丫站在地上时都忍不住心疼。后来闵悦君住在青莲观，冬天火盆、棉被从未缺过，就连他想洗个澡，神棍都能指使别的弟给他烧好。

“师傅……”闵悦君闭着，低声问，“怎么了？”

他是鬼，鬼的魂魄是没有温度的，抱得再久，也不会起来。

他已经死了。

“心病怎么医？”闵悦君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早就病膏肓了。”

神棍也不回，语气冷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祸害，死不了的。”

夫澜的话忽然钻他脑海中，他说闵悦君从地府将那石偷来，用来炼魂……他们之前早有猜测，那块红怪石邪气太重阴气炽盛，一定来自地府，只是不知闵悦君从哪里来的。而炼魂……这两个字，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事。

以神棍多年的经验来看，炼魂是一种极其邪门的鬼之术，并且方式多样，是一些有修经验的人或鬼喜的修炼方法。一般来说，炼魂较多的，是人；其中，士最多。家捉鬼、镇妖、驱邪、炼丹，早就自成一派，掌握多种鬼。许多修人所练的法术，都是从鬼之术演变而来，即使青莲观，也不可避免地从捉来的鬼那里学到了不少鬼之术，并反制于鬼。所以

“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不能治？”

神棍偷偷侧首看了闵悦君一，对方似乎虚弱得有些昏昏睡，伏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睫阖着，隐约能窥见几分小时候的影。

他看着脚的山川雪地，目光飘远，思绪渐渐飘散。

“……”神棍很想问什么心病，可这话如鲠在，他竟然问不来。他甚至用脚趾都能猜到，一定与他有关。

“哦，没事。”神棍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上拂雪剑。他回看了死人沟平静的面，不知禾棠和杨锦书究竟被带去了哪里，只好先将闵悦君送到安全地方，他再来一探究竟。打定主意后，他御剑而去，意识张开双臂为闵悦君挡风，却发现他已是鬼，挡不住这沁骨凉意。

若是当年他没有走，一直陪在闵悦君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闵悦君就还是那个长得大大却还忍不住打着哈欠缠着他帮忙穿衣服的小徒弟。

可神棍就是听得心一酸。

“说的也是。”闵悦君附和着，“对我这种坏人来说，死反而是种解脱。”

师兄们总说他像小孩，大大咧咧目中无人，唯独在照顾闵悦君这件事上，虽不算贴微，却也足够细致了。他这徒弟自小一张木脸，可也会别扭地向他撒个，跟在他屁后面讨糖吃。

“看大夫什么？又治不了我的病。”

“师傅，这样真好。”闵悦君在他耳边低声笑，“我觉得我好像死了，所以才能和你靠得这么近。”

他愣了一瞬，想起几个火诀，可那些都暂时无法为闵悦君温，就连一个拥抱的温，他都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