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年前两天我看她脸不对劲，夜里常睡不踏实，白天神萎靡，偶尔面焦虑地盯着日历。我不想老是疑神疑鬼，几度追问又被搪。

我认为这件事得当面谈。

第章

她终于还是选择对我开：

“怎么办？”

她把我从长凳上拽起来，让我踉跄地跟在她后面。

被我们忘得差不多了。

我让夏皆去休息区坐着等，我替她去挂号窗排队，前是几对夫妻，一个壮的男人搀扶着行动不便的妻，或者说准妈妈，小心地用手护住她突的腹以免磕碰。

“还能怎么办。”她撑开伞，走屋外阴冷稠密的雨中，摸上衣袋里的半包烟，留恋地凝视了片刻，又一次掷向垃圾桶。

该说是无巧不成书吗。

年三十上午，我跑去隽夜的地盘上找他，在那家金玉其外的典当行里，把他和周靖阳叫到一条沙发上坐好，顺着茶几递去了夏皆的化验单。

她低看着我，漆黑的发从腮边垂来。

医院大门的人几次隔断我的视线，我看着那个材瘦小的女人坐在那里，她两边的座位上没有人，看上去孤零零的，手里搦着一条试孕纸――这是她前天自测的结果，从家里来时就在手心搦了一路。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现实。

我在桌面卯足力气踢了他

夏皆今年三十四岁了，是名副其实的龄产妇，照医生的意思，这个年纪怀孕就已冒着伤害的风险，如果还勉去产，恐怕这辈都会丧失生育能力。

医院我挑了很久，咨询打听好几天，最后选择了以权威著称的老牌医院，医资力量，查看病什么的会靠谱些。离除夕还有五天的时候，我们把咖啡店门面关了，通知顾客初四过后再开业；工作停置，时间充裕，一切都行得谨慎而保密，我想什么事在她面前都算不上要紧。

大年二十八那天，我和她冒着凄冷的冬雨去了市里专门的妇幼保健医院，全面的、系统的检查。

“你的。”

我忍不住回看了看夏皆。

由于有些检项目需要男避嫌，后来便换我坐在走廊里等她，在她拿着化验单去各项检查时，我一直在犹豫如何开把这个消息告诉周靖阳。

到了这种日医院里的人依然不减，大厅里的白炽灯泛着经年日久的黄，人群的浊气和消毒味混杂在一起，让我觉得闷。走路稍不留神就要碰到老幼妇孺，多数是丈夫带着妻来产检的，偶有一个在借过时无恶意的打量我。我这个年龄段的男在场显得尤为突兀，画风清奇。

“怀孕了。”

房间里一时死寂无声，连周靖阳的呼都快听不见了，他坐的时候神凝重，肩背直，脖是脖腰是腰的，反观隽夜这个位权重欠教育的，已经四脚朝天地笑成了怔：“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啊老周！一发就中！”

“嗯，怀孕了。”

直到从诊室里来才被她扔了，随手一甩，丢在医院走廊套着黑塑料袋的垃圾桶里。

“我……好像……怀孕了。”

更何况在她肚里的是一条命，没人能剥夺一个女人母亲的权利，正如这个孩在降生前，谁都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生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