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风死灰的目光缓缓扫过谢行和顾云深，最后落在林月白脸上，缓缓说：“月白，不当今圣上手中究竟还握着几分实权，弑君，都是死罪。”

“不，”男人苍凉的眸中是让他心惊肉的痛楚和恨意，“我只是……奉命而来，送你上路。”

不是……不是公……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怪。一只丑陋的，凶恶的，遭人厌弃的怪。

林月白警惕地后退了数步：“你是谁？”

陌生的男人冷冷地看着他，犷英俊的脸上神憔悴，球通红胡茬凌乱。

林月白缓缓握住桌上的剑：“你要给他报仇吗？”

紧锁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人步履沉重地缓缓走来。

林月白被裴扬风的样吓到了，嘴唇轻颤着说不话。

林月白为求自保，剑向男人刺去。

男人冷笑刀：“有你这个废徒弟，真是有碍云深天第一的名声！”

男人刀势凶猛，林月白招架不住，手中轻剑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男人声音沙哑冰冷：“是你给栖华的毒。”

又是一声刀剑相交的脆响，匆忙赶来的顾云深又急又怒地挥剑挡在谢行这一刀：“谢大哥！”

谢行是真的想杀了林月白。可他一个人偷偷来这里，却不是为了杀林月白。是因为栖华要他来剑圣山庄把林月白带走，带到仙人山交给来接应的人。

三人在此僵持了片刻，忽然，又一人一步一步走来。

林月白怔怔地说：“公要杀我以正天律法吗？”

或者更早之前，连北荒草原上那三年，都变得好像只是一场梦。

他要把林月白还给兀烈王，换兀烈军退回北荒草原深三年不得犯。徐仲豫在朝中权势越来越大，和裴扬风已经离心，是一枚好棋。

林月白又喜又怕，无助地扑来人怀里，哭着说：“公……我……”他的声音忽然僵在咙里。

裴扬风脸青白，仿佛刚从阎罗地狱里走了一遭，比谢行还要憔悴。

谢行看着这样的叶栖华，痛得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林月白。可他偏偏不能，栖华让人秘密送走林月白，他就必须要把林月白活着送到接应的人手中。

还有南统军营，常天此人心机太深不能留，要想办法劫走南统军营中的小皇，由叶栖华亲自带回中抚养，以绝后患。

关于常天在京城安的诸多线，可以从杨君素上打开缺。此人生耿直，一心只为守护叶氏皇脉，可以利用。

这些事，谢行不能告诉顾云深。

谢行顾忌顾云深的伤，只好收刀：“云深，你当真要护着这个废徒弟？”

看厚重长刀当劈，林月白不得不闭目等死。

叶栖华说的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他已经开始记不清很多细节了。

顾云深方才一剑牵动伤势，中腥甜，他缓和了一心率，说：“宣王把月白留在我的地盘上，大哥要杀人，总要告诉我原因是什么。”

叶栖华病得厉害，他总是担心自己会忘记该什么又过什么。于是他把自己还记得的事都告诉了谢行。

“我需要给天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也给栖华……一个交代，”裴扬风说，“月白，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谁都不会阻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