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辰看着面前的妇人，看着她零星的白发，看着她额角的皱纹，看着她瘪的脸颊，看着她枯瘦的手指，觉得她比过去老了好多。宁觉辰咬了咬嘴唇，还是没能把那个称呼叫，最后只艰难地憋唐突的四个字：“好久不见。”

那天晚上许曳耍小孩脾气一样是挤上病床，躺在宁觉辰边上紧紧抱着他，宁觉辰说想回一趟菁城。

到第二年天的尾巴，宁觉辰已经基本上可以生活自理了，他再提来的时候许曳再没理由拒绝了。院的第二天，宁觉辰买了车票，独自坐上开往菁城的列车。

陈玉红瞬间脸惨白，手里拿着的白瓷碗掉来，啪一声摔得粉碎，捣好的湿湿黏黏的了一地。宁觉辰弯腰把打捡起来

菁城变了很多，城东的车站也是新建的，前年刚投使用，很壮观很漂亮。宁觉辰转了一圈才找到打车的地方，排队的时候他给许曳回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许曳上追了电话过来：“累不累？累就坐一会儿再走。”宁觉辰靠着栏杆休息，说：“还好。”

说完他没有蜡烛，而是问了一句一直没有问的话：“他们嫌我是个麻烦，所以不肯我吗？”许曳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突然冒这么一句话，脑里有那么一会儿完全空白了，反应过来以后赶紧否认：“你别乱想，你是我抢过来的！”

你可以不需要我，可是我需要你，没有你不行啊。

他们的故事开始在菁城，也结束在菁城。许曳有时候会傻傻的想：如果当初不放宁觉辰回菁城参加什么订婚宴，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那半年已经把他对那座城市的留恋全消耗殆尽，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宁觉辰回去，于是他推说那至少得等你好了吧。

傍晚时分，租车带他穿过陌生的大街小巷，停在陌生的小区门，他找到那个陌生的楼栋、陌生的门牌，颤抖着门铃。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啊？等一啊，上就来！”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开锁声。女人推开门：“谁……”后面的话生生截断了。

许曳经历过很多可以称得上是心碎的时刻：车祸那天、第一次ICU探视那天、宁觉辰变成植人那天、得知兄弟俩灵魂互换那天、宁觉辰消失的那一天……每一次他都以为到极限了，然后才知还有更痛的、更绝望的在前面，比如宁觉辰的这个笑。

“曳哥，你不用为了照顾我的心说这些，我早就想说了，没关系，我都明白的。”宁觉辰勉笑了笑，“麻烦你这么久，我一定好好复健，争取快一好，不会拖你太长时间的。”

自己的生日，所以连许愿这种事起来都显得陌生又笨拙，他只是轻轻、轻轻地说：“愿望是，快好起来。”

33谢谢你找到我

“宁觉辰你不能这样对我……”许曳压在心底的委屈、愧疚、懊悔、气恼一齐迸发来，简直要将他撕成碎片，“每天我都告诉自己再持一，再持一明天你就回来了。好多个明天过去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求你……”蜡烛燃了一半，彩的蜡油来滴在糕白的油上，汇成两坨突兀的块。

――宁觉辰就有这么笃定、这么确定地相信许曳不他！不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一也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