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灵垂着安静了许久，勉开笑了笑：“山，你娘亲知你被人抓了，特地派我来救你去。”

对面的岑木衣还是没有清醒，那张面孔愈发消瘦苍白，不偏不倚地面对着关灵。

从小多少人拼死护着他，如今他长大成人，也该由他来护着别人了。

前者，他没办法影响他们的绪，山却不一样。

“山，你娘、你娘真没死。”关灵把他拉住，压低了声音，“你娘想死你了，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娘亲……”男孩痴呆似的重复着，角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掉来，“娘亲……死了……”

他的哥哥当年不就是这么护着他？难任关翎从一开始就喜炼魂？

，易碎、丑陋，一如现在的他，经不起半的敲击。魂魄呼喊声此起彼伏，远远地传来，四周暗沉沉的。关灵没见过炼狱是什么样，但他想，紫檀的魂修，也许就是人间炼狱。

山比划到第八排，混乱地停来，只是。

他望着男孩满是泪痕的脸，心中忽然间有些怀疑。不，不对。山似乎与紫檀的人不太一样，紫檀里的弟除去颜無人、紫衣壇主、紫檀使之，没有，也好似没有自己的思想，山这样，却像是受了大刺激变成痴呆。

关灵把他的手狠狠地拉来，面孔泛白，微微着气。

山懵懂地低，掰着手指：“一个，两个……”数到第十指又迷糊了，用手比划着：“十个，十个，十个……”

细弱的手腕、上斑驳着血痕，新旧不一，像是被藤条，层叠交错。着的地方都有这么多的伤痕，背上、膛上只怕是更多。关灵低把玩着石，冷静的目光里斟酌着，轻声问：“这山里有多少黑坛？”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就如紫衣壇主所说，他的命就是如此。

山空地望着他，不多久像是什么都忘记了，僵地捡起扫把。

山又怔住了，半是模糊半是清醒。

八

“山，你还记得你的娘亲吗？”关灵爬到门看了看，转过来急声轻叫。

山从门开始，规矩听话地扫着地上的污，牢房里只听见扫把划动的声音。

关灵把玩着手中的石，手背上是差不多已经痊愈了的伤痕。他想起夜里呼啸的邪灵，手微微抖动。附近这么多的魂魄，到底有多少？那些邪灵，又到底有多少？

山怔怔地看着他，混乱地皱起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泪来：“死了……死了……都是我的错……我把她杀了……”说着用双手掐住自己的咽，往死里攥着：“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他年纪还小，炼魂由我来吧。】

“嗯。”

“每排有十个？一共多少排？”

关灵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回忆，急切：“你娘亲没死，我把她救活了。”

“真的？”男孩茫然地望着他，声音里竟有丝说不清的兴。

外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多时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垂着呆滞地走来。关灵了燥发裂的嘴唇，目光微动。他以为他已经没了，可惜他估了自己，人与人的命的确不一样，好在这些人不清楚山与他的关系，否则只怕连这男孩也要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