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姑娘肯看你么？”

乐无忧得意：“何止是肯看我，老夫当年可是柳姑娘的幕之宾。”

乐无忧没有声，仿佛沉浸在了陈年的旧影中。

钟意握住他冰凉的手：“阿忧。”

乐无忧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懒洋洋地笑：“等次，老夫带你去金粉楼，叫上几个花娘，好好地享受一番柔蜜意，你便不会再啰嗦什么断袖不断袖的问题了。”

龙云腾、柴开阳、乐无忧、常煊……世家弟纷纷拜山门，那一年的金陵天云阔，暮三月，莺飞草长，论剑台上刀光剑影，秦淮河畔意气风……

乐无忧：“我东去广陵，在黑市上寻到了当年杨贵妃弹奏过的双凤琵琶，柳姑娘自然对我另相看。”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低沉去，袖中一柄短剑落来，他握住冰凉的剑柄，渐渐，森然寒锋反着月光，照亮他沉静的侧脸。

钟意瞠目结，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时天阙山还是武林正统，风满楼还是剑之宗，正阳、照胆，两柄长剑杀伐果断，斩一个盛世太平的江南武林。

钟意神地看着乐无忧，脑中浮现的是十年前金粉楼乐无忧如惊鸿一般飞窗而，抱住自己躲过蹄的影，那时他神明亮，一如当日金陵的艳阳轻风，正是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乐无忧瞠目结，心神不宁地呆了片刻，勉了一个结论，“大概是见过的女人太少了吧。”

乐无忧倏地回过神来，中一抹异转瞬即逝，他视线茫然地怔了片刻，缓缓聚拢起来，看向钟意的脸，忽而笑了：“小人儿，你知柳姑娘相貌、歌、舞技皆不挑，为何却是金粉楼的牌吗？”

“……阿忧？”钟意打断他，“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阿忧……”

“咳，咳……”乐无忧清了嗓，直起脊背，有些盖弥彰地板起脸，“老夫认为，你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才误以为自己喜男人，少年郎嘛，窦初开，本该锦营花阵、倚红偎翠、鲜衣怒、烈焰狂花……”

钟意又老老实实地说：“更从未对女人有过片刻心动。”

乐无忧一怔：“那这么说……你喜的，其实还是女人？”

只听乐无忧继续说：“那一日老夫为柳姑娘摆花酒，满满当当三十六桌宾客，那一夜的红烛烧了七百二十，柳姑娘两颊酡红，温香玉……”

“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呀，”乐无忧大笑，“柴开阳那小浪蹄为求柳姑娘清歌一曲，送上黄金千两、珍珠百斛，然而柳姑娘却连看都不肯看他一。”

钟意愣了愣：“啊？”

十年一觉江湖梦，万事无常皆如白驹过隙，唯有当初那双明亮的双眸，却在他心底历久弥新。



“……”钟意失笑，心想不知所起，缘不知所深，我心心念念的，是与你心意相通、两相悦，岂是这些浮花浪的肉之所能相比？

倾慕之。”

“那柳姑娘连黄金珍珠都看不上，又如何看得上你？”钟意酸溜溜地问。

钟意笑盈盈地看着他：“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