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澜笑瞅着他,装若思索。
他态度十分决,没有半讨价还价的余地。陆澜盯住他看了片刻,一张怅然的脸。
但此世间哪有当真“分文不取”的买卖。
他刻意顿了一顿,确定嘉斐还在听着,便伸一手指,“一杯酒。我只要他陪我饮一杯酒。这是他欠我的。总不算过分吧?”
“但王爷你可曾想过,正因为他是一个好人,我不怪他,他心里也总是欠着我的。王爷不让他喝这一杯酒,他便要永远惦着我,念着我,隔一阵便想起我,每每想起都郁郁不安,天长日久,时间会冲刷掉我上的污浊,能留在心里的固然不多,却全是好相对,自有无限唏嘘。怀伤……就算王爷您能忍心,您忍得住气吗?”
当是谪仙之姿,不似凡间能有。
“到是也有理。”他拿起面前酒盅摇晃了两,斟满一碗,递到嘉斐面前,“不若,就由王爷代饮了?”
“小贤还有伤在,不宜饮酒,不如先记吧。”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玉青已几乎要急了。
“那么陆老板你又想要什么呢?”靖王殿当即追问。
玉青当即上前一步,已伸手要去拦了。
“这个自然,冤有,债有主,陆某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嘉斐皱眉冷:“什么能应,什么不能,陆老板该是清楚的。”
何况还是陆澜的酒。这姓陆的说话事疯疯癫癫的,没个常,谁知有没有毒。
陆澜得不着回应,自觉没趣,才终于稍稍收敛起些许谑笑,叹息,“算好归算好,王爷若不答应,都是白算。”
陆澜迎着他审视目光,静默一瞬,“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甄贤――”
嘉斐心顿时一阵瘀。
“办不到。”嘉斐一回绝。
陆澜轻笑一声,“王爷别急,且听陆某说完再恼不迟。”
玉青猛一怔,回看见甄贤拂袖从门外走来。
他着实应该允小贤与陆澜个了断。
“这碗酒,我喝。”
嘉斐忽然觉得莫名伤。
他还一脸狎促地睨着靖王殿。
甄公形纤瘦,眉也生得十分俊秀,又谦和温煦,嗓音不不低,分明是婉约如画的样貌。可也不知究竟是怎么着,此时此刻,玉青看见他走门来,逆着骄阳投的白光,竟觉得有一龙腾云起虎啸生风的英气。
“既是如此,只要王爷能主为三娘及寨中众兄弟洗冤免罪,他们自会心甘愿为王爷驱策,陆澜可以分文不取。”
一瞬间,玉青竟看得痴了,
可他却听见一声掷地轻呼。
陆澜倒是轻松惬意模样,拿羽扇轻拂袍袖上沾染的一灰尘,笑意愈发深。
可他无法否认。
陆澜没有一个字不对。
可这人,明明是好意,却偏要扮个坏模样来惹人讨厌,实在是……又何必。
嘉斐眸光微闪,仍是一脸不悦,“他不欠你什么。你今日落得如此田地,怨不着他。”
原来这姓陆的是这个意思。
纵然靖王殿自己不拿这架,以玉青的立场也觉着自家的王爷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喝这种来路不明的酒。
他语声不由缓和来,皱起的眉也渐渐展开来,虽已不再用排斥的神看陆澜,却仍不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