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贤的睛里，有他一望即知的忧。

权力，是此世间至极甘的毒药，诱惑了多少俗世男女，使人化恶鬼。

“殿方才……在想什么？”

边的少女依旧欣雀跃，面颊上染着兴奋的红晕。

“如果我立了功，王爷能不能赏我一个金鬼面？或者银的也可以！”

她像个最普通的烂漫少女一般歪过脑袋，渴望时无意识地轻啃手指。

靖王殿教令各县安置难民的消息一传去，南直隶尚还算好，浙江诸县果然一夜之间便全翻了天。

顾三娘微微仰着脸，青眸中光粼粼。

顾三娘这才恍然，扭跑开了。

各县堂官集闹上布政司，说靖王殿虽奉皇命南，但坐镇的是南直隶，节制的也只是东南兵事，与民政绩没有关系，想要发难，给都司衙门找找茬也就罢了，凭什么手浙江各县的政事？

“你还想要什么？”嘉斐静静问她。

甄贤早已经死死把脸埋在他，本不敢抬起来。

想要撼动权力，唯有用更大的权力。

可若有一天，他也犯错呢……？

“……三娘，回你想要多少面，大哥给你一船。”

然而嘉斐屏息想了许久，始终不知这千万绪究竟该如何说才好，到底是长一气，沉默着，反将抵在甄贤颈窝。

第86章二十九、定山河（2）

声声控诉，群激愤，俨然受了天大的迫害。全然不顾在这与倭寇拉锯的数年之中，从皇帝到阁直至胡都堂本人，都一直不断在反复和他们“好好商量”着，让他们抚恤百姓，照顾好治的、以及逃难至治的民。但因为是“好好商量”，就没有人当回事。

她着实用心思索了好一阵，睁大了期待又忐忑的。

尤其靖王殿已然放了狠话，安置不好要自裁谢罪。

官员们不愿自裁，也不愿损失自家的囤粮和钱财，更不远把自家的宅院或是县衙腾退来给难民住，于是理所当然把事往压去，分摊到各地还算富庶的乡贤、大们上。

就算因为战事影响，需要诸县安置从前线撤的难民，也可以好好商量嘛，怎么一开就威胁要他们的脑袋？

嘉斐略低看了她一，轻叹一声。

“我知你爹是蒙冤死的。待平定倭患以后，我自会请父皇替他平反，追赏他的义举。”

“甄公上有伤，该去休息了，你不要吵闹到他。”

嘉斐抱着他漫步折回屋里，仔细将他安置在榻上。

直起时，他听见小贤柔声问他。

他会不会渐渐变成父皇那样，变成他最不愿肖似的那个人……？

倘若他这样说了，会否听来就如同在推卸责任一般，令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失望无比？

“那……我还能不能要别的？”

而今靖王殿一怒了的教令，他们受到脖颈后嗖嗖的凉意，才终于重视起来，闹腾起来。但闹腾归闹腾，无非嚷嚷几声，以显示自己的辛苦和不满，并不敢当真公然对抗王教。

刀一旦割在自己的肉上，人人哀嚎

尤其是小贤。

而他更隐隐到有些说不的害怕。

陆澜一把拎住她后领，将她从嘉斐边拽过来，不许她再粘在靖王殿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