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贤闻声才回过来，看了一卢世全那老士的打扮，中似有慨，“卢公公如此诚心问，圣上若是知了，想必会大加赞许罢。”

卢世全讪讪冷笑，“谢大人吉言，咱家若是当真还有福分再享圣上的恩德庇佑，也算是此生无憾。”

找他卢世全。而今看这形，陈督主的那些儿孙只怕全都被靖王爷掉了包，真早不知给埋在哪儿了。

卢世全面上一抹诡异嗤笑，便哑声开：“甄大人是在胡虏之地呆得久了，已忘了‘见官大三级’的规矩了么？”

这观是他建来避祸用的，观中原本就没有几个人，那二三个士童也全是他的义。他了观尽的厢房，换了一袍，还特意黏上了假胡，持一把浮尘走来，才到三清殿前，却见有一个清瘦影正在祖师尊像前叩拜。



听说甄大人自从苏州回京路上受了伤，便一直不大好，靖王殿竟然肯放他亲自来此，也算是看得起自己了。

这话说得，好像靖王殿才是要把他抓去杀了灭似的。

尤其靖王爷毕竟初到浙直，即便有兵权在手，也未必就那么容易能拿住他。而他在江南经营了这许多年，早已留好退路，再如何的龙也始终难压地蛇。

看来是他又小瞧了那位靖王殿了。

对甄家的这位公，卢世全其实也就匆匆打过一二次照面罢了。但只这两次，也足够印象深刻。

他更未想到，来的竟会是甄贤。

而人一旦讲了“规矩”，就能有千万种不讲规矩的办法来对付。

卢世全猛怔了一瞬，旋即一颗心彻底沉来。

甄贤与其说是靖王嘉斐的谋臣，更像是靖王嘉斐的肋。他曾经想抓住这肋，终于是没有成，才落到今日田地。

这些人是靖王的人。

不仅仅是靖王殿。看形，陈世钦那个老东西也未必就能放他好活。

卢世全看着那几个假番走远了，放车帘，叫车缓缓往东走去，花了半天功夫，了南京城，来到一偏僻观。

那人二十余岁的年纪，着一袭青袍，乌发束得净齐整，愈发显得姿修长气度不凡，正是甄贤。

那几个故意卖了破绽给他的假番不过是诱饵，是打草的棍棒，而真正的猎鹰，想必是早已盯住了他这条自认游走机的蛇，这才一路跟到此。

意外虽说意外，却也不算太过震惊。卢世全原本也没有指望这观能永远避人耳目。靖王殿既然有心找他，迟早也会找到这里来。他只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较之陈世钦，靖王嘉斐才是讲“规矩”的那一个。

今上好黄老，中侍们各个投其所好，都喜在场谋个俗家号，学两句，以在御前博个赏识。

自从胡敬诚收了靖王送来的人而将他拒之门外，卢世全便知东南大势已去，早死晚死都不过时间问题。

京中一动，靖王殿立刻便扑他而来，这是要拿他和陈世钦博弈的筹码。

卢世全了观，在天尊像前完香，便径直往深走去。

发现那来者并非宦官而只是假扮东厂之人时，卢世全其实大大松了一气。

卢世全心里清楚明白，也早好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