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唯待东风。

而鲜有人知的却是，安康郡王府上悄无声息的关门“肃清”，在四皇殿呕血病倒以后，郡王府中分别来自今上、万妃与靖王，且在三年之中各为其主各谋其政彼此提防多于合作的三路人，竟飞快地拧成了一，风驰电掣般联手将司礼监至王府承奉司的官小团伙镇压驱逐。

“殿今日府还带了一个车夫，给了赏银，放了半日假，这人回来了没有？几时回来的？有没有向别人说起过殿的行踪？都说给谁知了？也得有人去查问。殿不好，需要在后苑静养，那些事不够细的，还是先去西前厅候着为好，免得忙中错反而添乱。”

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年在织造局拼死也要向二位殿言的那个孤勇少女，却再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绣娘。至少这三年之中，她也看过，听过。

第章三十三

她也并未如何大喊大叫，但气势却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世人只知东厂与四皇在京畿戒严之时公然冲撞，鲜血透地，京卫指挥使亲自领人盯着刷到深夜才算是洗刷净。京中为此净街数日，家家闭，行市关张，百姓不得行。许多怕事者更是把家中豢养的看门狗连同路过家门的野狗也都一并打杀了，京城大街小巷竟只闻鸡鸣，再无一声犬吠。

她深深一气，努力压住嗓音里的颤抖，尽量让自己能把话说明白些。

“事的时候在殿跟前护着的是我，如果当真‘人多手杂’了，该退的也是你们。”

萧蘅芜昂着，自迈这郡王府起，一回真正直了腰。

女史和两位长史闻言默然对视，立刻明白了她话中所述的深意。

就好像一个预兆。是久为阉宦所困的诸方势力诚默契雷霆还击的序幕。

门，执意不肯挪开半步。

“京卫的军爷们都还在门外站着，外间使的仆役全在伸着脖张望，这边煎着药那边已经撞翻了三四盆……再这样去，传到外人那儿还以为咱们郡王府上怎么了呢。殿只是受了惊吓才犯了旧疾，咱们不能自己先乱起来，反倒让有歹心的快活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乱事，从东厂盘查引发的“净街之乱”始，以安康郡王嘉钰的突然犯疾为转折，留的看似荒谬无状实则暗汹涌的冗长回音。

她努力让自己沉着冷静，描摹着模糊的模样，哑声继续开：

“别的我不懂，但这三年，侍奉殿汤药起居的事我也都过。跟前端碗送的小事可以让我来，其余要事却还需要人张罗。”

左长史往长史司，右长史往仪卫司，女史往承奉司，众近婢女沿路守住寝殿与良医所，亲信侍人与万恕有麾那几名卫军守住后苑各门，不许随意。不到一个时辰，女史与左长史折返，言已查明是那车夫酒后将殿与萧娘私行城之事告诉了一名在府中洗的仆，而后又被这仆上告给了承奉副。现长史司与仪卫司已将王府承奉二人，连同平日曾与之有往来关联的府中属官、仆役尽数禁于西前厅，由右长史亲自监押，待上奏皇帝以后再奉旨发落。

侍女们中现震惊的犹豫，扭望向后年长些的女史和两位长史。

一丝犹豫松动，萧蘅芜已越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