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冯砚棠不禁又低了，这次却是因为心虚了：“没什么名气的铺，说了您也不好找。再者，毕竟我现在是个小伙计，要是让人家知了我跟您的交，只怕还不敢用我了呢，因此……”他抬望了章司令苦笑，表示自己作难。

他这固然是胡诌，猛一听来倒还在理，章司令现在又有事，自然更没工夫去细究了，他问参谋要了一个便条本，兜里掏了钢笔，刷刷的给冯砚棠写了一个地址：“那你明天过来找我一趟，咱们爷俩叙叙旧。现在你我都有事在，也不能细聊，可是既然见了面，那就不能让你白喊我一声叔。记得，早来找我。”他说着又拍了拍冯砚棠的手，忽然又想起一事，便拿过自己的大衣给冯砚棠披在上：“外面风大，你穿的太单薄，别冻着――不用我，我没事。”说完起上楼去了。

文庙素以碑林以及真假古董摊闻名于X市外，大冷的天，那些铺里多半也没什么生意，他漫无目的的在里面走了一通，忽然又想是不是该扯两衣裳？

章司令听到这里，不自禁握了冯砚棠的手，轻轻拍了两拍，又叹：“可怜你小小年纪，竟早早味到了这世态炎凉。”冯砚棠觉到他掌心的温，似乎越发显了自己上的寒戗，便低了，轻轻的说：“不怎么说，今天能听到世叔跟我说这些话，已经是激之至了。我想我大概注定了苦命，世叔倒不必同我。”

冯砚棠依旧坐在楼大厅里，好半天没挪窝，他面上烧，脚底发虚，稀里糊涂似在梦中。然而肩上的衣裳并手里的纸条却是真实的，他着那张纸，细细的看了又看，意识的想到：这地址是章叔叔的私宅，并非办公官邸。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心里颤抖起来，也说不上来是喜是忧，只顾茫茫然的往章司令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便也急匆匆的起离开了。

章司令还想说什么，忽然他旁边有个参谋过来说：“司令，齐先生已经等了您好一阵了，您再不过去，似乎是不太好。”

冯砚棠闻言，倒是呆了半晌，良久却微笑：“多谢世叔的好意了，好在我已经熬了过来。当时倒是浑浑噩噩，虽也求了几个亲戚

像今天这个样，就歪打了正着。他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担心，因为平日里自己在凤来饭店绝不像今天这般邋遢，虽说当时住用的是杜士

朋友，没想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落井石，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心灰意冷，因此竟不敢再去求亲靠友了。”

他来到外面，恍惚间想到应该先去银行将这笔不义之财存自己的，不然这么沉甸甸的一包钱带在上太不方便，抬手叫了一辆车，他掂着包钻去，却吩咐司机先去文庙。

他摸了摸自己的新大氅，风站在个旧字画铺前发呆，心里想：扯也来不及，况且穿的太艳了，忒不像那回事，宁肯破烂好――

章司令只得跟他了一，却又问：“小棠，你现在哪家铺事？”

想章司令又说：“傻孩，我回这儿一年多了，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原本只当你们一家都国去了，没想到偏偏你留在了城里，早知你遇到这么多事，我怎会坐视不理？咱们当年，也算是一对忘年交了，你但凡写一封信来，我也不能看着你受这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