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令看看冯砚棠,大约是有些唏嘘,便没有回答,冯砚棠见状又说:“你要殉国容易,你先一枪毙了我!不然,你是了英雄了,可你让我怎么办?你让爷爷、还有佩瑗妹妹又怎么办!”
章司令闻言便沉默了,良久,安似的拍了拍冯砚棠的手,笑了:“你不明白……你毕竟还年轻。”
片刻后,章司令回到楼上,神肃穆的像是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冯砚棠照例给他端上一杯茶,他在办公桌前坐,顺手拆开了新发来的电报。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战死疆场,
那电报一早就在桌上放着了,冯砚棠没敢去看,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因为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好消息可以带给人一丝信心了:首府陷落,总统仓惶赴台,大军压境,此地竟成孤岛。然而撤退的命令迟迟不曾达,难那校长的意思,是真的要章司令中华民国最后一个以鲜血祭染国旗的将军?
章司令又不说话,冯砚棠便也抓紧了章司令的手,他的力虽向来不如章司令的大,这一回却使了十成的力气,章司令被他攥得手指都有发疼,好一阵,才叹了一气说:“你不要怕,我也只是随说说,究竟还不到让我殉国的时候。”冯砚棠才松了一气,心里却又觉得他这样轻易的允诺未免有些不同寻常,想了一想,忽然起疑:“难那电报就专为跟他说这件事而发?”便伸手去拿电文。章司令先前一直捂着
一片沉寂之间,章司令忽然说:“果然,他也殉了国了。”
“你不认得他。”章司令放了译电,慢慢说:“十一军的军长钟麟,他是我的学弟,很英俊的一个人,打仗很厉害,年纪也轻。当年在首都我见过他几次,是个难得的骁将啊!可惜了……”
冯砚棠意识的伸手住了章司令的肩膀:“是的,太可惜了。”
了章司令这么些年,他居然从没想到过主动参加一次升旗仪式。他虽然也在队伍里,却没有生军人之魂,他很少考虑自己是否真正属于这支军队,也不相信自己会有可能效忠这届政府。厮杀是野心家的事,他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商人,他独善其,懒得去理会外面的涨落。然而今天他才发现,无论这个时代有多少不完的地方,他是属于这一切的,这里的每一寸土之上也都留有他的足迹,他的年华同样抛洒给了这个国度,更不用说他在这里,还曾经和章司令共同拥有过一段好的回忆。
“死了的是英雄,活着的却未必就是懦夫啊!”冯砚棠听见章司令这样说,便不由得觉得一颗心慢慢的往沉:“胜败乃兵家常事,何以为了忠义之名而自戕?爹,你不要起这个念。”
“是!我不明白!”冯砚棠忽然就发急了:“可我知求死不易,求生同样艰难!我当年在牢里被人糟蹋,不也一样撑过来了吗?败了又怕什么?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们就是太孤,受不得被人泼上一脏!”
对于一个将军,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革裹尸,于老卧病床之上,本是求仁得仁。”章司令说着,习惯的又了:“更何况钟麟素有常胜将军之称,像他那样骄傲的人,焉肯降于匪徒?这也算是成全了他最后的名声。”
冯砚棠正在想着这件事,闻言登时心里一凉,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