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七八岁光景,有个贩带我京”便再无后话,寇边城起先当他一时间景相生,勾起了昔日凄苦往事,然而再看这一张脸雪后旷原也似,无一分悲怆酸楚,更无半厌恶恐惧,只有一双漆黑眸不掩些许倦怠之意,显然非是刻意隐瞒,而是真的忘了。
立在一块凸的石上,寇边城将叶千琅后倾抵于石,分其两让它们绞在腰间——玉半悬,端小孔圆睁,似有三分觉醒之意,然已是红不堪,轻轻翕动,血丝清晰如细纹玛瑙。
话虽如此,可心里却莫名地不太痛快,虽不知其事真假,可仅是想象这还有另一人品过、尝过,便气海翻涌,腹业火一并腾起。
一刀犹未毙命。贩有功夫,叶十九方才沾了一武学,却凭着自己那微末的行,斩、切、削、砍,庖丁解活一般,生生把一个活人剁成了饽饽馅儿。
两人静了片刻,寇边城问:“你当时便杀了他?”
叶千琅颔首:“杀了。”
那贩卖了几个孩得了大票银两,又赌又嫖无一不,有时实在磨累了自己那杆镴枪,便不分日夜地在宅里胡睡。
哪知府里的孩都醒得早,三三俩俩地在院里练功或者读书,大门一开,竟看见一个不及腰的小娃娃,满脸满都是血浆与碎肉,只剩一双漂亮极了的睛惶惶大睁,珠嵌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一府的少年幼女白日见鬼似的望着他,无一人敢上前,甚至无一人敢声,到底还是罗望瞧见了他,轻轻叹了一气,也不问他去了哪里杀了谁,只走来牵起他的手,带着这么个血娃娃,走过满院簌簌的牡丹花。
罗望不问,叶十九也不说,只是松开手后才发现,手背上赫然印着几淤青指痕,原来竟被抓握得这么牢。
叶千琅阖眸:“三百一十九刀。”
寇边城轻笑:“再年幼的狼,凶残也是天。”
叶千琅眸轻睨,显是不以为然:“一鞭便记一刀,当日他欠我多少,来日我便讨他多少,公平得很。”
一把揽过叶千琅的腰,运力于足,立时抱着他飞抵空中,又重重将他撞在了石之上——只听“砰”一声响,叶千琅只脊骨疼似折断一般,受得猛烈撞击的岩也片片剥落掉。
“叶某记不得别人待我的好,别人让我疼却忘不了……”碎石扎了后背肌肤,痛尖锐,叶千琅手指拂过对方脖颈的伤,指尖注几分五阴真气,手上的气便瞬凝成冰,化
杀了人,扔了刀,趁着天光还未大亮,又麻溜地跑回府里。
一佛世,二佛涅盘,人在乱世,本就是起起伏伏、生生死死。毋庸叶千琅说破一个八岁娃娃如何忍辱偷生,寇边城也知这无里无它,从来只在意如何在死人堆里走一条生路。
彼时叶十九王安府中住了两个月,偶然听人提起那贩人在何,便从厨娘那里偷了一把切肉刀,悄悄摸那人的宅里。
说话间神态尽是顺理成章之意,好似当真只是写了一张文契,既无盘剥重利,也不拘泥细过,不过是索还负欠,一文一两一枝一节都清清楚楚。言罢,复又闭目运气,梳理脐阴交、气海、关元等四的宗气,寇边城的雄浑息仍在经脉间鼓,正好容他借行舟,镇制寒毒。
寇边城略一思忖,问:“讨了那人多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