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魏忠贤执白，叶千琅执黑，白攻此顾彼步步紧，黑倒也不计较这底的蝇微利，很快便将先机拱手相让。

“厂公，此话怎解？”实则方才心不在焉，一心想的是如何脆脆又不招人注目地送对方上路，然而目落于风，叶千琅不得不上心了些，则一往无前，退则敢舍敢弃，这般大开大合落数，一时又将败局挽回如许。

“皇上召来了镇西将军，咱们京里那人确实不够看咯。”九千岁实没想到这崇祯帝年纪轻轻，居然慢刀杀犟驴，就这么一一把自己困住网住，如今大势已去，竟连篡位一搏都没了可能。

“咱家不过随问问，你倒变了脸，可不没意思？”黑白两军胶着不，魏忠贤一时也不落，只一味摩挲把玩着手中棋，轻轻叹了一气，“你这孩没心肝久矣，可自打去了一遭漠北，好像……有心了？”

合着有没有心叶指挥使自己也不知，每每夜阑人静自扪心门，好似自那一刀之后，里的心再未过。

叶指挥使倒不太喜围棋，这纵横十九、黑白三百六十一，须用智布局，实蕴藏了太多的谋算与计较。奈何那九千岁常派人召唤，便趁闲时随手翻了翻棋经、棋谱，架不住天生心思玲珑，竟渐渐从中悟弈棋之。

魏忠贤此言实意料之外，叶千琅不由蹙了蹙眉，原以为这人对自己这分异心已有所警觉，倒不曾想话意陡变，竟夸起自己来了？

“属只会杀人，既选择走了官，便一条儿走到黑罢。”叶千琅静了半刻，心想这时辰实也差不多该给对方一个了断了，上却问，“厂公何不临崖立，也向皇上讨个去路？”

己的义陪着几盘。

“咱家这辈是没个盼啦，”魏忠贤复又垂眸落，一张鹰鼻的老脸在烛光映衬颇显黯淡“可你年纪轻轻的，就没想过激勇退，娶妻生，过过太平日？”

幽幽又叹一气：“咱家已向皇上求请告老还乡，可皇上还念着咱家与朱家的一分，让咱家去凤阳看守祖陵。”

魏忠贤突地发话，又于两军争锋的险要之地落一枚白，叶千琅倒似全没听见，抬手于敌后落一枚黑，也算拆解得十分漂亮。

“这一亩三寸之地也是你拼死争来的，如此轻易认负，岂不可惜？”似不知大限将至，魏忠贤突地发问，“就像你千方百计、九死一生夺了大宝法王舍利，就肯那么轻易给了

“得放手时须放手，厂公，属输了。”枰上局势并未明朗，叶千琅倒快投认负，抬直视魏忠贤那双浑浊老，提气丹田，正使杀手――

魏忠贤又：“你这孩虽没有心肝，可无论样貌本事都是万中无一的，所以自打你勒毙王安跟着咱家，咱家也从来没舍得亏待你，是不是？”

不过与魏忠贤对弈叶千琅从不显山，胜时少负时多，胜时颇分寸，不矜不伐，输也输得面大方，教奸猾谨慎如魏忠贤者也看不透，这局棋他到底让了还是没让。

白势如破竹，长驱直，魏忠贤掉一片被围的黑，伸枯长手指一一将死棋提棋盘，忽地幽幽一笑：“小叶啊，有时候咱家真怕你的。”

突地旧事重提，话里显有机锋，叶千琅不动声，微微颔首：“厂公待属确实很好。”

“你这孩没有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