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烁想了一会儿，说：“因为不甘心吧。”他与章昭严对视，“有的人因为失去了所以不甘心，有的人因为得不到所以不甘心；有的人因为摔谷底所以不甘心，有的人因为爬不到所以不甘心——越是不甘心，就越想挣扎、越想挣脱、越想拼命抓住什么。你有你想要的，我有我想要的，偏偏要不到一块，慢慢走岔了是正常的。”

林烁听到章昭严的话并不意外。

从章昭严开始，他就没有拿过烂资源。他接的每一戏都是好戏，每一个和他搭档的演员都是当红炸鸡——乃至于他玩票时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大师级作曲家、词作家量打造。

章昭严也没再说话。

林烁说：“李导就是因为这样而……”他说着说着，慢慢把话咽了回去。

李重山没错啊，他持自己的原则没错。

就他正直！就他净！别人都脏！

林烁愣了愣。他想起过去那么多的阴差阳错，他父母的、贺博远的、贺焱的、他的——是啊，明明谁都没错，最后怎么就成那样了？

那种自以为清正刚直的脸！

娱乐圈很透明，不少人吃个饭逛个街谈个恋个轨都被挖来大写特写；但娱乐圈又有很多秘密，当一个人在圈里的地位足够的时候，他是可以左右舆论和掩盖真相的，公众能看到多少，取决于他想让公众看到多少。

这事本不需要靠想象力。李重山一直以正直闻名，拍的很多电影都是讽刺现实，甚至还曾因为容太尖锐而被封禁。李重山知章昭严靠着某个大佬上位的话，很难不产生更多的联想——所以章昭严说李重山嫌他脏，心脏人也脏。

章昭严缓缓说：“你说有的事明明谁都没错，最后怎么就走岔了？”

章昭严慢慢平复好心。他说：“其实我是个幸运的人。我圈之后，认了个大佬当爹，他年轻时了不少坏事，老了改信佛，不沾荤腥不破戒，我人够机灵，事又圆得很，爹就准备把他的事业交给我打理。你说换了别人有我这么幸运吗？有的人陪了睡当了狗，最后啥都捞不着。”

李重山一辈确实都净净，唯一一件让他愧疚的事就是当初没有阻止媒铺天盖地地挤兑、贬低林意清。但那基本不算他的责任，他只是负责拍电影，不负责宣传，更束不了媒怎么说。他既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落井石，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林意清的事时刻反省、时刻警惕。

走到李重山和章昭严刚才说话的地方时，林烁看到李重山还站在原地。李重山形还是那么清瘦，在晚冬的阳显得有些单薄，但他背脊直，目光沉凝，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世界上真有这么完、这么幸运的人吗？

人到中年才来考虑这些事，难免有儿稽。事确实就是这么简单，谁

他由里到外都脏！

小赵把车往前开。

林烁和章昭严之间沉默了许久。

总而言之，章昭严是个又有天赋又有实力的人！

很少有人知章昭严是怎么红起来的，等所有人都知他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说法都是他多么多么勤奋多么多么努力，演过多么多的角唱过多么多的歌有多么多的代表作！

章昭严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