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野山大掌柜窝在山沟里，很少在黑面儿。山活儿都是黑炮带队，后来变成张艺兴带队指挥。关外的土匪绺和远近十里八乡，都知野山有一位梳尾长辫，长得比二八小娘们儿还标志的二掌柜，背上一柄利剑，手上两只快枪，兜儿里还揣一把暗；临阵从容镇定，手脆利索，颇有大家风范。

于是江湖上纷纷传言，野山大掌柜一定是在那一次官军围剿中，受了重伤，残废了，打不动了。

张艺兴一直以为他男人这两年过惯逍遥自在的农家日，打打杀杀的心境已经渐渐淡了。绺里的伙计们都开始开荒种田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勒紧腰带，肩上扛大刀，四打家劫舍的剽勇面目。

人他也是老熟人呐！

芨芨台的崽们，遥遥辨远袭来的是孙红雷的队，如见阎罗，惊恐之抛弃了财宝辎重，举枪往前方突围。

柴九将埋到最低，颅躲在颈之后。儿前被弹片碎屑击中，球炸飞，哀鸣着一扑倒在地。

孙红雷本来是要让当家留守山寨，却死活也骂不服小凤儿，只能将他带了来。临阵了死命令，扔一家伙就跑，不可孤军深，不可恋战不撤，尤其不可举着小锥近距离肉搏。

手榴弹在一群崽堆中爆炸，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远掩杀而来的，是孙红雷亲自率领的骑兵队。茫茫沙海之中，彪悍的战鬃鬣鬣生风，侧如有双翼。

四周怪石掩之后埋伏的，是野山绺里阵地战枪法最好的一群伙计，这时各自躲藏在石坷土岗之后，架起长枪，一枪一个，不慌不忙地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这一路埋伏，督战的是香红姑。

柴九可没有想到，孙红雷并未直接攻打芨芨台老巢，而是趁着他山活儿之际，背后手，半路劫杀。

“孙红雷？！！！......撒，快，快，前方突围！！！”

大掌柜于上平端长枪，凛冽的视线与枪连成一线，六百米开外悍然开火，“砰砰砰砰”，怒龙爆发，轰击四散抱逃窜的敌军。

柴大掌柜手相当利索，一个骨碌侧翻，飞抓住边儿一个崽了肉盾牌，躲开四溅的榴弹碎片，跃上一匹失去主人的空，继续撒。

这一回才知，大掌柜一直就没有放弃报仇雪恨的念。小羊羔吃得亏受得疼，以及那一枪没有命中要害的郁闷，这厮是憋着劲儿一定要找回来的。

芨芨台大掌柜自从上一次在石包城张家大院吃了亏，受了伤，也消停了好一阵没来折腾。害怕被孙红雷寻仇，活儿都不敢南渡疏勒河，不敢安西、敦煌、肃北，只沿着新疆的那一条丝绸古，劫掠个把过往商旅。

这一日，野山与芨芨台两路土匪绺，在河西大漠的将军台火并。

休养生息，屯粮草，购买火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柴九自知形不妙，拍狂彪，撒丫逃跑。就在这时，土岗上几棵胡杨树后，隐蔽静待多时的一枚白影突然蹿，白驹过隙，掠空而来。还没看清楚是啥人，一颗黑黝黝的手榴弹在空中折着跟打着，迎面砸来。

既然是老仇人，没什么江湖义可讲，今日不是你躺，就是我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