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刘兰忍不住抹了抹泪。当年她就是个农村里的小丫，啥也不懂，从前有大着，真正在家里也没受多少委屈，想走的决心本来就不定。

十多年前，那时候整个大湾村就只有村长罗全顺家有电话，刘彩云也不知怎么打听到的，往罗全顺家打了一个电话，说找刘兰，然后这对妹俩才终于联系上了。

最后刘彩云走了，刘兰在家里留了来，就像刘彩云说的那样，家里的活儿果真就落到了她年幼的肩膀上，可是刘兰不像刘彩云丁大就被着活了，一让她那么多事，本不好。

刘彩云的名声到底坏没坏，刘兰她也不知，那时候她还小呢，就知后来他们山里要修路，来了一个队来的勘探队，刘彩云就跟队里的一个西北小伙儿走了。

有一年冬天她煮猪的时候没煮透，家里那猪吃了几顿看着就不好了，她爹骂她娘，她娘回过来就打她，打完了还让她到沟里去洗衣服，之后她就病上了，发了烧，差没把小命给烧没了。

她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劝刘兰跟她一块儿走，她说她们娘这些年使唤她使唤惯了，以后她走了，家里那些活儿肯定得落到刘兰上，她们爹不疼闺女，也懒得跟媳妇闹腾，所以本也不，让刘兰跟她走。

这些年她们每年一两个电话，除了第一回，以后能说的话题其实并不多，大概就是相互报个平安，说一些儿女的事。

母女俩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有时候都能打起来，家里的几个男人也都不。刘兰那时候还小，每次家里一闹腾，她就只能找个地方窝起来，免得被殃及池鱼。村里的人都劝刘彩云别跟她妈吵，再吵去姑娘家的名声就坏了，以后谁敢要啊？

去年十二月刘兰给刘彩云打电话，她也没说自己男人病重的事，算算年纪那男人今年也还不到七十，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累狠了，勘探队的人总在山里钻，吃的睡的都不好，怕是落病了。

六十

许是因为大女儿的走给他留了心病，许是小女儿那会儿病得实在太惨，许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叫他没了面，反正他把媳妇打了，村里人都说他打得好。

罗蒙从肖树林那儿借了车，载着刘兰到县里去接人。这老妹两人几十年以后再重逢，难免又要落一些心酸抑或是欣喜的泪，刘兰就光顾着哭了，罗蒙倒是细细看了看他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大姨。

，等她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家里就不太平了。

加上那段时间她娘又给她耳边风，说西北那边啥都没有尽是沙，吃的饭，睡的床，到都是沙，外边的人还凶悍，个个跟盗似得，看谁家的丫长得好，就抓回家当媳妇，不听话就用铁链锁起来……

几天以后，刘彩云和她大儿先是坐飞机到了彤城，然后又从彤城坐汽车到了永青。

那以后刘兰的日稍微好过了一些，长到十七岁，就嫁给了罗老汉，转两人就一起过了大半辈，如今连罗红凤都有两个女儿了。

这一年冬天她爹把她娘吊起来打，打去了半条命，这个庄稼汉这回真的很生气，至于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刘兰到现在也没能琢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