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远，夜班回来的李菀看见柴立新，打了声招呼。

他活了二十几年，脸黑脾气差，凶狠又好斗，常常一言不合，就与人拳脚相向。在许多人里，他就是个十成十的坏、恶棍，人见人怕，神厌鬼憎。

柴立新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不信神灵，不敬天地，又常与人为恶，劣迹斑斑。

柴立新冲她，又一把抓起房东刘德海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压低声音威胁：“李菀为了她妈的病是需要钱――很多钱，可别以为你的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再听见你对她张闭谈钱，我他妈要你好看。听清了没！？”

“听……听清了……！”房东脸煞白，他其实糊里糊涂的，不太明白柴立新这话什么意思，可柴立新那凶巴巴的神，让刘德海清楚知，他要敢说个“不”字，场铁定会很惨。

“你、你怎么……”房东结结巴巴，吓得不轻。在他现在看来，柴立新这混世王竟然在私调查他，原本鼓足勇气，想让柴立新离李菀远的话，吓得他本说不了。

他很少会张说这么一大长串话，把房东刘德海的老底翻了个底儿掉，让房东像傻瓜一样，目定呆，说不话。

柴立新松开他，朝李菀大步走去。

他认了。

“立新哥！”

柴立新“嗯”了声。对他而言，在很久以前的某个8月12日星期三，李菀和他之间就结束了，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好也早从他心底蒸发，不留痕迹，他们不会有结果。

在门，柴立新和往常一样，撞见了房东刘德海。

事实上，曾有一次，两人就像现在这样在门撞见，柴立新直接上手连吓带揍，这些况都是在那时房东亲跟他说的。但此时此刻，房东不会记得任何细节或经过――因为在今天的8月12日星期三，那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绿衣服的中年房东见到他，嗫嚅着想开，又似乎怕得厉害，脸都憋青了。

“你好好休息。晚上‘迷夜’三周年庆，我也会过去。

“立新哥，你门啊？”

柴立新将目光投向他，声音低沉，主动：“我知这幢楼都是你刘家的产业，每年靠收租就有一笔不差的收。你老婆死了好几年了，肺小细胞癌。你只有一个女儿，上快八岁，她喜吃朱记早的豆浆锅贴。你虽然好，但人还算规矩。你比李菀大了十来岁，可你一直暗暗在喜她。”

永远活在同一天，人生止步不前，甚至连死都无法逃脱，柴立新还能说什么？

冲完凉，收拾好，六三刻，柴立新准时楼。

有时候柴立新会想：可能这就是原因。他来世上走了一遭，却对这个他存在的世界毫无敬畏之心，所以世界也将他抛弃了。老天爷（如果真有那东西的话）对他的惩罚，就是让他在同一天里不断循环。那大无匹的力量，他看不见，也摸不着，更遑论与之对抗。

柴立新从来都是个寡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