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超标准的优待了。要知梁家两代都没有过清官,家勉只能算中等,有个“门地二品”就已经是看他一了,哪里会如此失态的招他至边。
王汶用玉如意一敲掌心,赞:“久闻梁公大名,驱逐北胡,平定二州,连魏武都赞曰政绩天第一。如今一见,方知梁公当年风采。”
难怪他会迟到,还迟了这么久。王汶心中的惊讶更盛,梁家已经快要没落了,难只因为生病,他就要抛弃这么好的机会,放弃考评?他忍不住挑眉问:“朝廷削爵在即,我记得梁氏也在其中。如若因此被削去亭侯爵位,你又当如何?”
那是个极之人。发如鸦羽,面如细雪,一双凤眸狭长微挑,眸光灿灿,目若漆。上鬓剑眉,简直丰神俊朗,夺人心魄。那双眸若是放在一个魄健康的人上,必然能让人觉得心巍,风致翩翩。可是不巧,他病的厉害。底青黑,唇惨白,仔细看去,就连形都微微摇晃,似乎一阵呼啸山风就能要了他的命。
极致的清朗和极致的病弱混在一起,加之那副如玉姿容。可谓人如病柳,若孤松,让人在惊叹之余,又生极度惋惜。生恐一个不慎,被贼老天夺去了大好命。
这一问,实在犀利。说在乎,那么之前的辞行就是故作姿态,立刻会打消王汶的好。如果说不在乎,家祖传的基业,难就这么付之东?何其的不孝!如此刁钻的一问,立刻让不少人幸灾乐祸起来,准备看这梁丰的笑话。
来人。愈是看的仔细,他心中就愈是惊奇。
然而
梁峰却:“实不相瞒,晚辈前来上党,的确是为了官人考评。然则突然一场重病,险些送了命,因此本不知雅集提前至今日。晚辈其实是准备回家,路上偶然此地,才发现雅集已开,专程来前来辞行。”
这样的优待,并没有打动梁峰,相反,他微微摇:“晚辈并不想参加雅集,请中正恕罪。”
这一句,就如惊天霹雳,震得众人皆惊。王汶讶然:“你来此,并非要参加雅集?”
可能是被他的姿震慑,溯亭外,原本滔滔不绝的众人不由自主停了来,无数目光齐齐落在了来人上。有惊艳也有嫉恨,有猜度也有恨意。然而那人没有在乎他人目光,漫步走到亭前,微微向正坐在台上的王汶施了一礼:“陈郡柘梁丰梁熙,见过中正。”
当年梁习功成名就,靠得可不是脸吧?梁峰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没有丝毫破绽,谦逊:“中正过誉。”
王汶毕竟是晋阳王氏弟,只是愣了一瞬,便醒过神来。他名门,通谱牒,立刻问:“可是申门亭侯梁公之后?”
“正是家祖。”梁峰应。
“你且来,这边安坐。”王汶笑着向他招手,所指的地方正是自己侧的坐席。
这话简直问了大家的心声。来得晚也就罢了,迟到了还大刺刺说不是来参加考评的,你是来耍人玩的吗?
然而这等人才,即便是王汶也觉得难得一见。恐怕比何平叔、潘安仁都不遑多让。如今时逢乱世,诸多惊才绝艳的人都如落花,香消玉殒。看到这么一位病弱玉人,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