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并一战落尘埃后，越来越多人听闻了其中幕。光是并州的兵，就足有八万。司越暴亡之后，王浚还率四万心腹亲征。结果呢？原本的八万兵折了大半，王浚更是遇袭死，满门皆休。光是抗住了那么多鲜卑兵的攻，就让人惊诧。何况之后的千里袭杀。

此乃乱世，人尽皆知。可是大多数士族，还是守正朔。哪怕数任司郡王争权，也没多少人生谋逆之心。无他，只因他们的家命，都系在司氏一朝。若是没了天，他们的家业是否还能保住？

并州本就在匈伪汉之侧，一旦刘渊发兵攻打洛阳，上党首当其冲要陷兵祸！更何况并州刚刚同幽州打了一场，朝廷还封鲜卑人当了幽州都督，显然是与对并州起了猜忌之心啊！此刻前往，岂不是自投火海？

现在，他看到了一个佛名，在短短三年间异军突起的卓异之人。幽并一战，何异与官渡？

可是没人想过。五十年前，天还属曹魏；百年前，乃以刘为国姓！

谢鲲抬手，止住了弟弟的话：“梁氏自陈郡柘县，本就是谢氏近邻。梁熙又在并州大兴制科，选贤任能。只这一，就对我兄弟大为有利。想兴谢氏一门，怎能随波逐？不如拼上家，搏上一搏！”

是南，还是北上？是恪守正朔，还是另择明主？

谢氏自陈郡阳夏，梁氏则陈郡柘县，本就是近邻。当初在王衍府上，两人又曾见过，也算有了一面之缘。若是梁熙真的重视贤才，应当不会拒他于门外。只要有了官，自家还怕不能胜任吗

谢鲲却长叹一声：“江东虽好，但是我谢氏门第不彰，就算去了怕也不会被琅琊王重用。而此去江东如此多士族，必会同江左著姓相争。北人南人素来不睦，还不知要惹多少祸乱。与其如此，不如北上并州一搏！”

那匈伪汉，不过戎狄，就算立国，也不值得俯去投。可是若真有曹孟德、刘玄德这样的雄主呢？又该如何去选？

这个决断，才关乎谢氏百年兴衰！

谢裒素知阿兄貌似轻狂放纵，但是里极为聪睿克己。一改家学，尚玄逐风，不过是为了振兴谢氏一门。他的每一个举动，也都深思熟虑，绝非轻率而为。

谢裒何其了解兄长，只看其神，就知他心意已定，不由叫：“阿兄……”

“我曾于在王太尉府中见过梁熙。”谢鲲似乎忆起了往事，沉，“此风姿之胜，令诸贤失，怕是与当年的何尚书、嵇中散不相仲伯。那日他未曾赋诗，未曾清谈，甚至连酒都未喝。然而聊聊数语，足人心折。我本以为他不过是因为仁善，所以能安顿州郡。可是幽并一战，绝非如此！”

这已经不是州郡格局了！

谢鲲是真的心动了。他自幼熟知经史，却投了老庄，纵酒狂歌，清谈玄辩，为的是什么？不过是谢氏一族。而今日，一条蹊径放在面前，如何能不心动？

可是这选择，实在是太过令人惊骇。他把中疑虑问了来：“梁氏基浅薄，并州群狼环饲。若是一时不慎，才是灭之祸。阿兄，为那梁丰，真的值得犯险吗？”

岂不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