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地,一汪小溪,安度余生,别无他求。
“你起来。”
人如蝼蚁,沧海一粟,芸芸众生不过是昙花一现般不值一提。
“什么人?”司濯不以为杵,冷声询问。
他自七岁那年灵窍顿开,心疼痛一日盖过一日,他知这是自己的劫,能渡便渡了,不能渡便也还了。
“啪”的一声,伴着司濯的冷笑,叫花挨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司濯神很冷,笔却不停:“你去吧。”
司濯闭半晌,再睁已冷漠如初。
历劫一事,全凭司命天官落笔成缘,岂有不守的理?
司濯披银貂大氅,衬得脸雪白如纸,眉目却如墨画。他材单薄,比寻常的少年人几乎小上一圈,上有经年不散的药香,堪堪吊着一条命,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就没了。
“别回了。”娘忽然红了圈,啜泣,“他们哪里你的死活?不过是利用你未卜先知,给自己谋利益!”
:“少爷,喝了吧,胃也是好的。”
有关于他父亲官的,有关于他新妹妹阁的,也有关于他二弟、三弟读书考试的。司家人全然把他当成了万能佛,事无巨细皆要问过才行。唯有司夫人不忍,轮到她提笔时,总是问一句,我儿无恙?
娘闻声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腾腾的饭菜,大惊失:“少爷!”
自从他们搬来青石溪,已经八年有余,司府虽早就搬去了汴州,可是金贵的补品、奢华的用度不减,近年更是一车一车的送来。
半晌,他才可怜巴巴的说:“求求你,赏我一碗饭吧。”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司濯终于再次开了。
也不知司濯哪里来的力气,打得叫花嘴角血,整个人摔在了雪地里。
到了晚上,娘迟迟未来,司濯连唤了几声,不得不拖着孱弱的,一步一步朝外走。
算了!
娘被伤了心,用帕捂着脸走了,临走也不忘合上门,生怕雪风他一丝一毫。
司濯转回屋:“叫他。以后不准放这些叫花来。”
将房门反掩上,隔绝了门外的彻骨风雪,房带着千亩香的香气卷着度,温霎时间蜂拥而至全,司濯却仍止不住发抖。
那人不过也才十六七岁上,剑眉星眸,两只尾各有一丝红痕,好似谁用刀细细刻的线。他衣衫褴褛,浑脏污,是个冷僵了的叫花而已。
堆满积雪的院墙边,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狗。
外面雪已停了,临近年关,娘在园中了大大小小许多红灯笼,煞是漂亮。
他察觉到了自己远不及表面镇静,只好背靠房门闭上安定片刻,这才重新走向书桌旁。
回复汴洲的家书早已写好封好,桌面此时摊着一张宣纸,画了半框墨梅枝,血似的花缀其中,还未添,是幅半成品。他重新提笔,却发现手指仍在微微颤抖,竟是连续好几次也无法落去。
雪还在,屋里烧了两盆炭火,司濯依然浑冰凉。
随车而来的,往往都有书信一封,上书问题若。
叫花颤颤巍巍站起来,两条冷得直哆嗦,因为自惭形愧,并不敢和司濯对视。
第3章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