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卓玉弑师，他跟着山；卓玉灭族复仇，他赶去追捕；卓玉收拢势力，他朝阻止；卓玉举兵，他被关在那个对他而言本想去就能去的沐帿殿里，沉默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看着他成为恶名昭著的权臣，看着他权倾一方炙手可，看着他夜夜辗转难眠，看着他大笑醉生梦死……

还有人说，他说的是斥骂李晋源的话。

那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被焚烧得净净。

他还去……什么呢？

只有当初就站在李晋源边的一个小士兵说，他听见那个可怕的杀神望着远方，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句：“……吾将不忘四月初三，翠霞深山庙钟晚。”

晋源脖颈的时候停留了一刹那。当时他并没有看自己前慢慢倒的尸，他遥遥的望向远方，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什么。

他还上哪里去呢？

短短几天之天就大乱了。这个太平盛世所隐藏的种种不被注意的问题一朝之间全涌上了面，每个人都清晰的意识到：乱世，来了。

……其实他们都错了。

大火一直烧到了黄昏，东阳王晋源被杀，亲兵逃窜，踩踏中不知闹了多少人命。到晚霞如血的时候，漫山遍野萧索不堪，铺天盖地的巨大的静寂完全笼罩了劫后余生的人们，每一个人都跪倒在地，一时之间好像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时光。

乾万帝得知事态，迅速的了千里圣旨，晋升林冰为汉北都统、上官明德为将，一路从汉北起兵追杀到汉中，争取在淮一带拦住乱军并行歼灭。

路九辰站起。他满手都是血，顺着指尖汇聚成一缕，随着走路的步伐而滴落在后。林冰叫住他，问：“您要去哪里？”

有的人挣扎求生，有的人浑摸鱼，有的人明哲保，有的人飞黄腾达。

很久很久以后，翠霞山的名字已经改了，孤老庙已经坍塌成为灰土，荒草蔓延了崎岖的山，没有人知那个月昏暗的深夜，在那座破败的小庙里发生过怎样的一场旖旎事。

现在卓玉死了。

没有人能顾得上阻止路九辰，阿珍的况不能再耽搁，他们必须记着把她送到西宛军队的大营去；东阳王晋源之前留的叛军已经闻讯动乱，一夜之间寇如草、乱走山东，朝廷必须派兵镇压。

夕阳渐渐沉，如血的余晖洒遍天穹。他们看着路九辰渐渐远去的背影，风刮起他的衣角，慢慢的消在了深山的尽。

事后有人说，他说的是当天的日期时辰。

就像一暗的、隐秘的伤痕，刻在心里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微微的疼痛着，一生相伴、直到老死。

有的人甚至绘声绘的传言了很多版本，都是正气悍然、堂堂皇皇的，都是非常符合他份和地位的。那些话在中原乃至北疆的每一个角落里传着，无数人为之震撼、为之血，无数人憧憬着那一瞬间，他们都信自己听说的那个版本是正确的，是最符合一个像路九辰这样、不世的英雄的份的。

去哪里呢？他也不知。

路九辰没有回答。

人们都忙忙碌碌，没有人注意到，灰烬之的巨石阵里，一棵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