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堵在嘴边，孔姒有了别的主意。

        孔姒呆坐着没反应，缓慢地眨睛，仿佛灵魂正游离于肉之外，游白雾似的月光里。

        孔姒短暂地紧张，很快心变成宽，她想这场无理由的跟踪总算可以停止了，耳朵却听见孔隅说：“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就住去了？”

        过了好几天，耳机里第一次传窦玟彗的声音。孔姒的手顿时收紧，她不明白她紧张什么，也许是预到她的监听终于要有所收获。

        齐烽向孔姒隐瞒了平蓓怡的死因，她不信孔隅对此毫不知。

        “我请你们吃一顿饭……你别急着拒绝，我只是想接一，看看这个人究竟如何。”孔隅好声好气，卑微得不像个父亲。

        孔姒觉得可笑，她不明白孔隅凭什么，心平气和以长辈份向她表达关怀。

        孔姒仍然看不清孔隅的脸，她同样看不见后魏知悟的脸，她夹在模糊的黑暗里，受到孔隅上发散的焦躁。

        孔姒觉得一无所知的孔隅，他挂着笑的脸十分可怜。

        四年以前，窦玟彗希望把孔姒扔到国外，仅仅是看不惯孔隅还有个碍的小孩，那是孔隅只会沉默，他几乎就要顺从地把孔姒当垃圾一样扔走。

        那一天，耳机里的声音静止许久，晚归的魏知悟推开门，走到孔姒的边喊她。

        在耳机里，孔隅的日常平平无奇，孔姒一字不落地听了很久。在孔隅不知的时候，父女二人从未如此贴近。

        于是孔姒的语气克制不住地刻薄，“孔隅，你得着吗？”

        这里没有路灯，月亮倒是足够明朗，可惜被连天的树桠遮住，孔姒和孔隅的脸上都没有光亮。

        夹送去后，孔姒时常挂着一只耳机。魏知悟不知真相，以为她在听歌，只是纳闷为什么能从早到晚听个不停。

        当孔隅欣喜地拿起新夹，殷勤地把旧夹替换掉，频繁抬确认孔姒的睛。孔姒觉前的画面变得扭曲，她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是什么，她像个间谍一样猜忌她的父亲。

        原来孔隅并不能天天见到窦玟彗，想想又正常，窦玟彗天南海北地跑，从来不屑于专门留时间讨好孔隅。

        等着和魏知悟一起回家时，孔姒刻意等在警局正门，毫不意外地又发现孔隅的车。孔姒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既然他执着地想看，孔姒宽容地让他看清楚。

        看清楚魏知悟的车，看清楚她是如何了车，看清楚车时驾驶座那个年轻男人，长了一副什么面孔。

        约定的日里，孔姒和魏知悟坐在一起，孔隅独自一人在对面，他们之间泾渭分明。

        尽孔姒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她的亲生父亲。

        几乎在应答的那一刻，孔姒就想好了，她需要留东西在孔隅边，最好能帮她听到些什么。

        直到第三天，魏知悟机警地发现了孔隅。

新买的保温饭盒，粉红印花衬得她有了贤惠的气质。她小区的已婚妇女中，从林荫小径走来，听见远传来汽车启动的声响。

        尔后她大梦初醒，平静地摘耳机，冲魏知悟笑了笑，没有言语。

        孔姒花费4300元，购买了一个夹，通过网络找到一家改造的店铺，又花费两千元，将可录音、可远程监听的装置，藏在夹的金属暗扣里。

        重新回忆这一天，孔姒会想到她冰凉的手脚。盛夏夜晚的窗台边，一轮尤其明朗的月亮，晃得她以为白昼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