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对着龙吐完牙膏沫,兜盖脸洗了个冷。
邻居大婶端着脸盆,“啪”一推纱门,一瞧,都认识男的脸了,脚往回一收,特有又回去了。
“我们这帮退岗的老家伙,早就人走茶凉,了机床厂大门都没人招呼,都躲着,就怕我们来要钱和药费的事儿。就你还关心问两句,还帮我跟路军儿开个药,不然……不然我们家花不起这药钱治不起病。咱们厂在外边多少人等着一气上不来蹬儿呢……以后你们家炉又堆煤灰了还是堵了,你言语一声,别嫌我常来啊。”王贵生说完一番话。
瞿嘉说:“他在外边欺负人,被打了,鼻上被踢了一脚,好像骨踢坏了,就老是脓。”
瞿连娣心特乱,看着办啊?
她心里还揣着另一件烦心事,自己撑着都没跟家里人说,没敢跟瞿嘉说呢。
“你没事找他们家
……
瞿连娣心里一松:“你看着顺啊?”
“老就是觉着,咱俩这不是,合适的么,谁也不至于嫌弃了谁。岁数大了,见识幺蛾也多,没几个能让老觉着为人靠谱、人没病,知知底能聊得来的没剩几个!”王贵生说,“反正,你看着办吧!”
半晌,瞿连娣气得都愣了:“你这孩,瞿嘉你是有病吧?……真把人家孩鼻踢坏了?那,王贵生知不知是你的?”
“没怎么我。”瞿嘉叼起牙刷把,嘴里咕哝,“您帮那小从医院开的特效药,贵的,好像是治鼻腔疼、鼻充血脓什么的……王路军儿半年前得的那个病吧?”
瞿连娣一挑眉:“他儿又怎么你了?你又不对付?”
“你,怎么着?”瞿连娣愣神,“听见了?”
。“瞿师傅你一人儿这好几年,我也一人儿好几年,平常连个说话人都没有。找儿说话?那是忒么的惹一肚闲气!喂饱了养大了就得了!岁数还没多老,就闷得发慌了,在你这活儿不累,反而觉着有人说话痛快的。
瞿连娣吃惊:“有那么严重,是打架打得?……那一脚让谁踢的你知么?”
“不是我顺不顺的事儿。”瞿嘉也难得不太快,表复杂,“妈,不然您……您先让那谁问问他儿乐意不乐意,看我顺不顺?他儿要是不乐意不是白折腾么。”
这岁数的人了,不会再有多少风花雪月的耍浪漫的心,有的就是经历过生活困境的沧桑与识人看相的能耐。认准了,差不多也就是他(她)了,表达冷就是几盘家常菜、一挂烧腊、一盒小黄花鱼。王路军他爸那时就是这么句话,合适的,你看着办吧。
“知,”瞿嘉看着他妈:“那一脚我踢的。”
顺着脖颈来,他站到他妈眉前,墙儿底。
瞿连娣低声:“那,你觉着,不太合适吧。”
瞿连娣难得说话不痛快一回:“……嗯。”
瞿嘉抹掉嘴角的沫儿,很正经地说:“妈,上回我说的还算数,您找谁找谁,我不。”
王贵生刚走没一分钟,瞿连娣正瞪着窗台上酱瓜坛发愣,准备“看着办”呢,瞿嘉一推纱门来,嘴里叼着牙刷。
瞿嘉:“嗯。”
“肯定知呗。”瞿嘉一脸破罐破摔好死赖活。
瞿连娣:“你知啊?”